[金色琴弦同人]百题之五 命运

kihia

一
[要成为好的音乐家,必须具备良好的听力.]
这么对他说着的老师,在三个月后离开了他.原因是那位老师并没有从他所面对的学生身上找到任何值得自己全力培养的优点.纵使旁人不断地赞美着他,赞美着他的父母有了这样的有天赋的儿子.
老师离开他的前一天一脸惋惜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印刻的分外清晰.以至于到很久以后,在碰到满是热情的日野香穗子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记起埋藏了多年的那张脸.神色里的叹息分明.
[没有灵魂的音乐,即使用再完美的技艺加以修饰,都不过是空壳一具.]摇着头轻声低喃的老师,看起来很哀伤.只是一直冷淡着的月森莲,无法超脱那被束缚的感情.
无法,回应.

二
生活是一部空壳奏鸣曲,不需要注入太多的感情.
这是月森莲一直以来的生存准则.在与抱有近似想法的柚木梓马相遇之前,他一直都是活在这样的独自支撑之下,连暗地里的支持者也无处可寻.
说来也奇怪,他所处的生活环境里,父母都可以完好地将自己的灵魂注入所奏的音乐之中,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有他不行呢?他,并不觉得在感情上与常人相差过大.还是说,自己对音乐所抱有的那份心思太固执呢?
那时还天真的他并没有发觉,他之所以在这样的十字路口打转,原因是对于小提琴的那份熟稔就像是青梅竹马之间的熟悉,因而遮住了小提琴本该有的光华.如果他在一个更适当的时机接触到小提琴,会不会事情就不再在这个轨道上发展了呢?
证据不足,无法判断.

三
他突然想逃离.看到父母的深情演奏时想逃开,想起没有情感的自己的时候想逃开.一切都像是无形的手,在阻断他与空气之间的连接点.
他在越来越多的场合下,开始惧怕那个苍白的自己.他害怕随着时间的逝去,年龄的增长,那样的他逐渐失去他人的认可,失去他一直支持着拉小提琴的动力.
基于这样的心理,在一个还下着微雨的早晨,独自一人的月森莲带着他的小提琴离开了家.
这和离家出走的性质并不相同,他告诫自己说,不过是想放松一番.

四
就像幕府时代的浪人,不是武士,却极似漂流的月森莲在心底抱怨无数次后不得不选择面对现实.常年在家中练习的人,即使想要了解社会也必须明白前方障碍重重.
在将错就错的思想方针指导下,月森莲毫无顾及地开始了他的首次旅行.反正,只要找到回家的路就可以了吧?

五
距离图书馆不远的地方有个公园,虽然占地面积并不大,但却是个让人舒适的空间.现在,月森莲正站在公园的一面.早晨十点的时候,这里会迎来第二个人潮低谷.安静却温馨.
已经走了很久的月森莲决定在这里停下脚步,便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小提琴盒顺势也放在了一旁,指尖不住地在琴盒上摩挲,流连忘返.
不论从哪个角度,在旁人看来,都足以见得小提琴对这个少年而言,是多么的珍贵.可惜的是,这样精巧的公园里,并没有多少人有幸目睹少年看着琴盒时嘴角牵起的微笑.

六
日野香穗子照着往日的习惯来到公园.她总是这般,不住地往公园里跑去,就像在追逐着什么.但当父母问起的时候,那样的纯真孩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每次,她都是在一片绿荫低下徘徊.忍不住的孤单寂寞.
当她发现自己经常坐的椅子已经有了人后,她便停在一旁,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
不管是手指的摩挲不前还是眼神里的珍惜,从日野香穗子的角度看去恰好是一览无余.她禁不住思考,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对某一特定的人而言特别的事物存在.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坐在了椅子的另一端.

七
于月森莲而言,被人用赞赏羡慕的眼光注视是习以为常的.但当走出那个音乐洋溢的圈子,被人以好奇的眼光盯着的时候,他除了茫然,也不住地满腹疑问.
日野香穗子在月森莲以及提琴盒两边来回移动,当然会终于和月森莲的目光相遇.像所有女生一样,她多多少少地会觉得害羞,在人长久地琢磨的眼光的追逐下.
[请问……这里面,是什么?]小心翼翼的问法与那一头的红发完全相悖.
月森莲依旧是看着她,目光里的惊奇成分大大增加.确实,对于一个从出生就与音乐与小提琴相伴的他来说,生活里没有小提琴难以想象,不知道小提琴为何物的人更是他生活中的异类.只是,一直笃定他的想法的月森莲,就像是童话中的王子,不食人间烟火.
在日野香穗子以为不会得到回复的时候,月森莲淡淡地说了一句.
[小提琴.]

八
月森莲分明看见了她一度快放弃的脸上突然写满了兴致.突然没来由地升起了仿若被猎人看中的猎物的警惕.
[你……会拉小提琴的吧.]那笑脸让人如沐春风,于是不自觉地带动着月森莲.在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已然点了点头.
恍惚着的月森莲是被日野香穗子那闪亮的大眼睛给吓回神的.那眸子分明叫嚣着要他来演奏一曲.读懂了个中意味的月森莲破天荒头一遭地半推半就地打开了琴盒,取出他视为朋友的小提琴.
一连串完整的动作,让未曾接触过如此场面的日野香穗子充满了好奇,更加对之后的表演期待万分.
[那么,加沃特好了.]他低喃着那练习过万遍的取名,那样的温柔配着那蓝色的头发,像是糅合着月光的仙子,吸引着人的目光,正是所谓的目不转睛.
就像是悠扬而来的琴音,引人入胜.

九
轻快的音符在节奏感较强的旋律中倾泻而出,连带着日野香穗子的内心也开始澎湃汹涌.
当最后一个音符奏出,月森莲轻轻地吐出了口气.对于他而言,这首曲子远没有如万福玛利亚这样的曲子得他欢心,他绝对是偏爱曲调较为缓慢的曲子的.只是对着眼前的人,头脑里会下意识地进行曲目配合,会觉得这样的欢快曲子适合她.
看着那样的笑脸,他也会被感染,也会打从心底里笑出来.
那种真实的笑就像活生生的人.真切无比的生活.

十
[很愉快的曲子呢,我很喜欢.]几乎从得到回复后就开始如大功率的灯泡一般发光发亮的脸又继续着它的使命,在阳光的调和下,觉得那样的笑容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美丽.让人想伸手去抓住.
[很高兴能看见你,能听见你的琴音.我真的被它感动了呢.加沃特,真是个很好的名字……那么,再见了.]
她离开的时候也是那样的笑着,那样的笑容也因此被深深地印入他的记忆之中.

十一
那段回忆一直在月森莲的心中,甚至在他闭目休憩的时候,那一幕幕还会在脑海中流连.
他不知道她的姓名,但那样逐渐模糊的身影和那清晰的笑容,却一直贮藏在他的记忆中.

十二
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相逢.
纵使他们互不相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