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imolly 于 2012-5-18 11:5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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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下雪的夜晚，空气又潮又冷。每当汽车经过的时候，车灯就会照出一个纷纷扬扬飞卷着雪花的光锥。由美子拉了拉大衣的领子，真的好冷啊。她穿过车流，走进街对面的一家咖啡店里。这家店看上去很老旧了，门口的霓虹灯坏掉了一只灯泡，在冬夜里显得更加凄凉。+ I9 I$ q0 s6 ~$ U' p
) m2 r& \: s* }: |店里的客人三三两两，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由美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从十七岁时就在这家店里担任歌手。从十七岁到三十七岁，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她走进化妆间，画上浓浓的妆，这样在昏黄的灯光下才会显得好看。1 m$ o( ? [! J; n(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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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熟悉的舞台，客人们似乎还是懒懒散散的，没有什么精神。由美子的心情也不由得暗淡起来。忽然，角落里一个金色长发的身影跳进眼角，她不由得身心一震。她向乐队作了一个手势，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是她最拿手的“The Last Wal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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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R4 a4 T2 h# t3 q- @每个在咖啡厅驻唱的歌女都有自己最喜欢的客人。角落里的金发客人正是由美子的那一个。由美子和他初次相识的时候，她还不到二十岁。那位客人披着一头卷曲的金色长发，穿着黑色的礼服和白色带蕾丝边的丝绸衬衫，在人群中很耀眼。可他总是坐在角落里，静静聆听，从不送花或是高声叫好。那时的由美子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她正年轻，美貌绝伦，心里怀着成为大歌星的梦想从偏远的乡村来到这座城市。在这间咖啡馆里，她第一次享受到了掌声。' u" P! D/ K* O; p D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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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唱着唱着，有一天她忽然发现，台下向她献花的少年们不见了，自己的梦想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她明白自己永远不会成为大明星，只是一个小小的驻唱歌手。在老家的父母亲催促她回乡结婚，出于面子，她不肯答应，继续只身留在这个城市里，为它奉献自己的青春与歌喉。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由美子才注意到那位金发的客人。他忧郁的身影依然准时地出现在这间咖啡厅的角落，让由美子觉得很欣慰。五年前的一个夜晚，由美子接到了从老家发来的父亲的死讯。她含着泪水唱了整晚，回到化妆间时发现一大捧深红色的玫瑰，没有署名。自从那个时候起，由美子就开始变得期待那位金发客人的到来。. Z$ h9 C; h! a0 v( }' g9 ^
8 w; r2 @" {5 e! w凌晨2点钟，咖啡馆打烊了。1 I& }! A) y. K0 d7 O
由美子走出这家咖啡厅的时候，雪还在下。她点起一支烟，向后仰着头，用力呼出一圈圈烟雾。她随意地向四下望了望，惊诧地发现那位金发的客人就在自己身边，而他似乎也刚刚发现自己。
: T; o- M, z7 u8 P5 o( y, ]' q" W* J“怎么，您这么晚还没有回去吗？”/ B) [+ Q; a8 y- P) {' n
“是啊。听说你们这家店快要关门了，觉得有点伤感。”8 ]) U8 M; ]" A" f
雪花熄灭了手中的香烟，由美子正要寻找打火机，对方已经殷勤地替她点上了烟。借着火光，由美子打量着他的脸。天哪，真不可思议，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像当初那样年轻。想到这里，由美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对方刚才一定也看见了自己的脸。# N& b$ p/ g6 D; f# {
“二十多年了，您一直是我们的顾客，真是多谢您的照顾了。”
; a# S6 a5 i* |( _) E1 b6 u“二十年来你唱得越来越好了。”/ r* z" x+ G, q3 o9 {0 k" g& ?" z
“可是也越来越老了。”# r3 S9 {+ M! ~7 `' R* z! ~6 W; Y6 `
“年轻不是一切啊。我觉得是岁月让你的歌喉更动人的。”3 y3 C- p9 V: h. M' a1 `6 |
“这么说你还是觉得我老了。”
1 b. }- ]4 a8 l- Q7 q$ g/ A“我不是那个意思。”# B! L. M3 }' e! l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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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2 k3 y3 Z+ ^& N; x- T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凌晨时分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雪地上拖着两排长长的足迹。
) N% q% F& X( H; Q“对了，咖啡馆结业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r5 P' T$ w" P8 K5 n% z
“回老家啊。”
9 i$ w. z% S6 u/ n9 b“你老家在哪里？”
/ I/ A: Y. \# U9 O, g& l7 n+ n! e“在远方的深山里。”
$ m8 B6 P2 `/ K4 {& v“这么说以后就不能再见面了。真可惜，我们才刚刚认识。”3 R0 O" D) b. `3 G0 Q
“是啊。想起来真是奇怪的缘分，我们认识了二十年，可直到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才和你说了这么多话。”, p. Q" d0 z1 L3 n- `' ^/ W. t
“怎么？今晚就是最后一晚吗…早知道应该请你喝一杯。”
+ h9 x4 `# R2 s“现在也不晚啊。怎么样，要不要去我家？”
3 R- I" q- F: l0 t7 ]: p两个人的脚步停下了。% O, W0 J* Q! _. H! v
“这个…”* M$ K6 }. ^. ^! a& l
“哈哈哈，开玩笑的。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谢谢你的玫瑰。”: K2 D% U% ` z7 j* {2 C7 S
. z! L+ [, [) K; N6 Q" `金发的男子似乎要说什么，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他站在灯下，目送着由美子的身影溶入夜色中，直到再也看不见，只留下一阵袅袅腾腾的香水与香烟的气息在冬夜寒冷的空气里久久不散。9 p) H9 K. \2 w' J; y( b
+ Q- h; ^0 N& N. @" Y8 w! A[ 本帖最后由 碎舞 于 2008-9-24 14:31 编辑 ]# |* E7 |2 n2 ~9 X r% x3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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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4 13:2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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