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卯/伪蓝银/银菊] 死比爱更暖[半年后更新14、15、16、17]

kihia · 发表于 2008-7-1 04:51:34

本帖最后由 himolly 于 2012-5-18 21:50 编辑

一
  蓝天蓝的不真切，坐在校园某处绿地对天发呆的卯之花烈如此慨叹着。
  不是夜晚，没有满目星空谨供抒发少女情怀，哪怕她已不再是少女的花季年华。不是晨光微熹，容不得再鼓起勇气展望无量前途。在蓝的如海一般醉人的时候，最适合走神。
  不知不觉中再穿插些光线。
  美好的只让人睡意四起！

  被翻开的书呈不自然的角度挂在膝上摇摇欲坠，微风拂过，书被吹动的摇摆不定，被撩拨着的，还有她的……裙角。
  “哟，卯之花前辈，小心走光呐。”虽然声音里包裹着磁性、费洛蒙、戏谑……引起女性遐想的成分，不过这也只成功地打破了临界状态，书本奋力地实践着万有引力定律，顺便压住了不安定的裙角，成功阻挡不怀好意的视线，哼哼！
  “烈，小心着凉。”同一个方向，说着和天气相反的话也不脸红心跳的人是唯一一个在任何状态下都能唤回卯之花烈周游宇宙的思绪的蓝染惣右介。当然，鉴于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同学生涯，卯之花已经习惯称眼前这位棕发男为蓝染，谁让她当年不认识那些生僻字。
  “亏你是医学系高材生，在这种温暖天气下诅咒少女生病真是何居心！”
  好吧，这里必须得稍做些解释，这种和温柔气质不符合的模式会无意识兴起，无非是和蓝染的电波频率相当，因此要么是吸引，要么是互斥。
  “三个语法错误啊，烈。首先，你不是少女。其次，我可不想诅咒你。最后，在这种天气里也会有人感冒哦，不然银怎么会打喷嚏呢？”
  话语刚落，果不其然就传来听似病情甚重的“啊嚏”声。
  市丸银，果然是和蓝染搭配双簧的不二人选！从高中时代就莫名追随着蓝染，终于在无数次失败后练就了一副面部肌肉坏死脸以及处处装饰着善意的不可挑剔的演技。
  卯之花烈将表情与光线交错，淹没在阴影里，突然拾起了书，以对角的方式逃离原地。没有告别，这确实是一场逃离。
  似乎有些措手不及的蓝染表情复杂，而银止不住一脸兴味。

二
  卯之花烈，和蓝染惣右介以无法挣脱的舆论绑在了一起，单算日子，早以够得上青梅竹马的称号。当然在这一关系之上，还被同时赋予了天才的光环，在众多学生中脱颖而出，直至成为医学系里响当当的活招牌。优等生，保研……除了几个勤学分子向他们提出问题外，无疑他们被另类孤立了。于是，只有同类才能明白各自的感受，他们只能互相理解。
  温柔的大姐姐的模样的卯之花烈，稳重亲切的蓝染惣右介，正是天才的相互吸引的典范——这是医学系师生的共同心声。

  不过，当事者的心谁也无法揣测，除了曾经和真相有过擦边交流的市丸。可是谁能信誓旦旦地说，他不曾掩藏起他的内心呢？
  就如同——
  “可恶。”一脸挫败感的卯之花吐出这两个字时相当的愤慨，这让恰巧从她身边经过的女生惊慌不已，当即用强迫说服自己经历了错觉的语调小心翼翼地反问学姐。
  反应过来这不是安全的吐槽范围的卯之花立刻扬起不容质疑的灿烂微笑柔声对学妹说了声对不起，并再进一步解释说她只不过是在练习用豪萨语表达你好的意思，外加一堆学术性极强的术语。
  总之，卯之花烈和蓝染惣右介的相处，绝不是合理想象就能预见的那般。

三
  让蓝染惣右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和烈的关系急速冷冻的终极原因，其实追根溯源还是出在他的身上。虽然之前他和卯之花烈的显在交集除了同学，对手等寥寥几个词就能修饰得完，但在某个具体日期无可考据的晴天，他和市丸银刮起的风暴，毫无疑问干扰到了包围着卯之花烈的磁场。
  蓝染和银有一个秘密的同盟，在未可透露的盟约缔结之前，他们忽略了很隐性又庞大的群体。同进同出被引入了歧途，同属于笑脸系更是被渲染出了暧昧。饶是秉着不与女性动手动口的他们也有些招架不住，更无法估测他人的想法。
  于是，卯之花烈被卷入这场海啸的巨型旋涡之中。既无法回到岸上，泰然处之；也无法放任自己沉溺在海里，斩断若有似无的脉络。扑腾的挣扎，恰巧就只能是她悲哀的写照，而他看得迷茫。
  久而久之，这成了若即若离的转折。没有退出视线的决然，也不放开突入的步伐。

  你看，连蓝染惣右介也迷茫了。
  是敌意还是平淡，他能分辨的清楚。可是友谊还是好感，情商不足，无可判断。
  哪怕和市丸的同盟，起源于一个模棱两可的少年心理。
  他其实，正无法抑制他的不自觉，不自觉地将双眼塑造成为卯之花探测器。

四
  羞涩和不自觉，冲动与理智思考。无论是哪一对矛盾都相当符合市丸银的看戏本质。只不过，与那浮于表面的游戏人生态度相反的是，他有相当明确的目标。
  他可以满脸兴味地看着蹩脚情侣的哭笑打闹，或是汲取恋爱的经验与必须避免的陷阱式自杀，但在面对唯一让他有无力感的少女时，他的脸上呈现的可以说是相当复杂的……真实。对，是真实，总有一种人可以相当轻易地挑逗出他的情感，不论是喜爱的，还是生理抗拒的。
  他喜爱的和抗拒的结合体，松本乱菊，在一点一滴地扣动心弦，弹奏着不知是轻快的波尔卡还是激昂的进行曲。让他进退两难。
  要注入相当多的勇气的事，就是和不知道能否与他在同一步调行进的同伴、爱人在一起。
  因此哪怕是喜欢到冲破最高值的时候，他也必须得小心翼翼地求证她会不会是那些少见的女性。跟上，或者是超越，二者其一，都是他喜闻乐见的结局。
  不过，略微过分展现母性那一面的松本乱菊拨出了青春中宝贵的时间，陪伴着别扭的小王子，几乎寸步不离的距离恰好是一颗眼中钉，打乱了探测的进程，以及踌躇到不能更进一步的心。
  于是，市丸银，用嘴角牵起的更大的弧度，昭示缺损的爱。
  他分明感受得到对方的隐于言行的爱意，却无法占据更多时间的爱。

  乱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一如往常的声调，勾起的绝非单纯的反问。也许是习惯性的借口和他鲜少的宽容。
  如果只是由嫉妒而引导的突出性举动，那么不管是目的还是行为本身，都是愚蠢至极的单纯。
  可它正好印证了盲目的喜欢。

  这是一场还没有得到答案而不得不进行下去的试探。
  市丸银，不断地回避着风暴中心的靠近。

五
  相较之下，松本乱菊的生活，确实相当惬意。大四的学习安排只占用了生活十分有限的时间，因此，她可以将大量的时间用于蛋糕店的工作与照顾自家的小王子殿下。
  小王子其人，本名是日番谷冬狮郎，虽然和松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处在对门位置的松本家，总是习惯性地将他代入松本家长子的地位。毕竟，东狮郎也有他悲伤的一面，父母双亡，现在也只与奶奶一起生活，总归是拮据且枯燥，缺乏家庭感。
  松本乱菊自己也喜欢这个孩子，坚强又带着点点的忧伤，恰到好处地激起她的母性的一面。更何况，明明关心着却又硬生生地装作带刺的蔷薇，是明显的孩子模式的羞涩，她怎么会狠的下心不去管这样的小天才呢？
  况且，研究心理的乱菊，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研究素材的。

  市丸银和松本乱菊曾经有比无法表达出来的爱更为明显的关系。在纯真的小学时代，他们是同桌关系。是没有三八线，打打闹闹的模范同桌。
  不过小学时光是容易被遗忘的，谁也不能信誓旦旦地保证在那样一段美好时光里的经历，能够铭记心底。
  至少乱菊忘了她的人生中，曾经出现过一个银发少年。
  但市丸银记得很清楚，因为他不下一次地萌发了想和她一起走下去的念头。因而，在走散了一次后的再次重逢，况且乱菊并没有给他以幻灭感，不得不说，在那一刹那，银是充满了感激的。感激他们的相遇，重逢。感激乱菊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但还是有失望的因素的。
  毕竟他们之间几厘米的距离，在时光的流逝中，不经意地被扩大了。以至于，在一方的心中被抹杀。
  所以，为了追回时间的距离，市丸银频繁的出现在乱菊打工的蛋糕店。他隐隐地希望，她能不加提点地回忆起他们的曾经。可另他无奈的是，似乎她始终也只会将他置于顾客的位置，又或是常客的地位。对他展现的，只有真诚却又商业化的微笑。
  于是这样的疏离激起了少年埋藏在心底的偏执。
  既然不记得，那么就重新相识。
  一直到，彼此能够相爱。

六
  他一步一步地深入，一步一步地试探。
  于是他们的轨道相互纠缠。

  银的笑容会给人以缤纷的错觉。就像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感慨，其笑容本身就是难以琢磨的诗。每次乱菊将蛋糕递给他时，都无一例外地对上那变幻莫测的笑。
  随着时间的增加，他的笑容的含义就似乎又增加了一分。
  从最初的略带寒意到现在，却硬生生地能读出温柔的意味。
  真是不可思议。逐渐养成了探索习惯的乱菊不自禁地发挥职业本能，研究他人面部的细微变化。
  不过说实话，银的脸是至今为止她所研究过的最为深邃的一张脸。每次都有新的体验可是相当罕见的例子。因此，她有着强烈的盼望，盼望他的出现。
  久而久之，等待本身，也成了习惯。

  像是被突然惊动的猪笼草，迅速地闪避。如同要逃离一切。
  喜欢是一种很惊奇的感情。当你追逐它的时候，自信无比。当你开始纠缠于是否抓住了它时，一切又变得扑朔迷离，犹豫不定。
  市丸银是敏感的人，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可是他也被不自信所迷惑，然后慌乱地撤离。
  这成了心理学者的拉锯战。
  执着，举棋不定。纠缠，还有相互的伤害。

七
  反观蓝染，他对于烈的感情则坚定许多。或许是因为长年的相处，他已经成功地确定了卯之花是可以并肩的人，也是和他相配的人。
  打从见面伊始，他就不自觉地在她的面前展现他的羞涩与不成熟，成功地褪下一张虚伪的面皮。
  那时候他真诚地笑着对自己说，同性相吸。
  虽然违背了磁铁的定律，但是相同性质的人，才是最能理解和依靠的。
  也是，理想的伴侣。
  至少对于蓝染而言，这是他的价值观的一部分。

  因此，从小学时代的认定开始，他不紧不慢地出现在烈的视线范围之内。以他的方式，将烈的目光，牢牢地抓住。即使她别过脸去，也只能是孩子般的羞涩表现。
  出于对彼此羞涩的维护，他没有进一步加深双方的交往。到那时为止，这样的羁绊刚刚好，适当的深度，适当的位置。剩下的，只是随着时光的推移，在两人，甚至旁观者的心底，埋下不离不弃的认知。
  直到整个世界都以为，他们是同一磁铁的组成部分，是那些紧密的分子。

  天才的价值观，决绝而又骄傲。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甚至那个人是卯之花烈。
  她的骨子里流淌的，还是传统日本女性对于安定生活的向往。所以，哪怕内心喜欢蓝染的情绪汹涌澎湃地激荡，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埋下心理暗示，告诫那暗藏的危险性。
  除非波涛冲破堤防，那是最后的理智底线，然后被感性侵吞。
  那是比爱更爱的境界。
  然而至今为止，他们俩谁也没有过一瞬间的触及。

八
  这样的喜欢，还只是笼罩在相当明晰的理智下的喜欢，构不成爱的真谛。
  一如所有天才的共性，追求把握，完美，不允许失败。因此，他们迈开的每一脚步，都是慎之又慎。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
  但同时值得一提的是，好奇心则是人类更为本质的普遍性。
  于是，无数个日夜，卯之花烈辗转反侧，在爱的临界点纠缠。
  只是，她鼓起的勇气，更加靠近蓝染的勇气，在黎明时分，被光明给散尽，这是带着悲哀的煎熬。

  学业，失眠，没有尽头的爱慕……一切都在同一时间袭来。她感觉自己正逼近了失控的边缘。
  她确实讨厌让她有这样体会的蓝染，也更加讨厌这样的自己。
  以毒攻毒，还是饮鸩止渴？
  总之在某个闷热的下午，卯之花大胆地向文学院的学长浮竹十四郎告白，一时间，流言传遍了校园每个角落。也给了蓝染一个措手不及。
  这其实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就在医学系上下为此惊诧的同时，被波及的蓝染却笑得越发灿烂，他丝毫不在意那些投诸于他的既疑惑又同情的目光。
  只因为他明白烈的行动模式，这是她对他无法遮盖的提防，也是她情感的最激烈的昭示。
  可是，烈，我还是很伤心，很不甘，即便是看透了你爱恋的深度。该怎么惩罚你呢？
  蓝染如是想着，嘴角牵起的弧度，夹杂着隐隐的哀伤。

九
  浮竹十四郎是卯之花从幼儿时代就相当熟悉的哥哥。虽然身子骨自小就显得瘦弱，是远近有名的药罐子，但却是个温和的少年。况且，如今从他的身高上也看不出什么和从小一直健康的人的差距。
  卯之花幼时立下志愿当一名医生，便不时小打小闹般地对浮竹叮嘱这叮嘱那，俨然一副名医架势。当然，从浮竹那里获得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更坚定了她做一名白衣天使的信念。
  她在他的纵容下，养成了一个坏习惯。
  一个事事都向他倾吐的坏习惯。
  因此，浮竹很清楚，卯之花那般告白宣言，不过是她逃离蓝染的借口。只是，她能够逃离吗？
  不过，这个问题他思考的结果对于二者来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现在只需要配合着卯之花在外围旁观事情的发展，除此之外，他能做的，没有了。
  他在等待一场暴风雨，强烈地震动这个傻姑娘的心。
  准确地告诉她，她喜欢着蓝染。

  他们的相处模式不是建立在相互的喜欢之上，而是彼此早已熟稔的类似亲人的关系。对浮竹来说，卯之花只是个小妹妹，不是天才，更像是隔绝感情的小傻瓜。
  等到傻瓜也开窍，似乎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是另一方的进攻策略是否得当。

  虽说卯之花决绝地把和蓝染的丝屡关联在表面上斩断了，但其实她的内心，还是部分以蓝染为中心率动的。在蓝染的视线范围外，她的欲望也疯长。
  多么想，见他一面。她对自己的内心说，然后，理智又生生将它扯断。
  每个人都有一份嫉妒心，现在卯之花烈的嫉妒心，开始大规模的运作，像是在弥补它二十多年的时间空白。
  而天才蓝染，正充分利用这相似的感情，刺激周边的一切生物。他能把动作，眼神，话语，全都调整到完美的状态，似挑逗而又带着几分严肃，医学系的在读女性无一幸免。
  这是相互间，嫉妒心的比拼，直到有一方低头让步。

十
  “会不会很痛苦，看到蓝染和别的女孩子在说话？”浮竹笑着问道。
  “不会。一个人不和异性说话的几率在现代社会为零。”烈别过头，不去看浮竹的笑容间隐藏着的对她的同情。
  是的，是同情。感情细腻丰富的文学系少年，只能用同情来对待情窦未开的理智过度医学理论追求者。
  浮竹用他修长的手指，穿过烈黑亮的发丝，轻轻地揉了揉，随后叹息一声。牵起的笑容是过度的无奈，仿佛此时已经看到了她悲哀的未来。可即使如此，浮竹也不会轻易地点醒眼前迷茫的少女，他并没有背负她的人生的勇气，与智慧。他最多也只能，为此增加更多的调味料。
  因为爱情，会在混乱中显露它的真身。
  就如同此时，锐利的目光透过身前的少女瞥见那暧昧的一幕的蓝染，五指握成拳，压抑着他的愤怒与痛苦。
  如果是奥斯汀笔下的人物就好了，因为她的结局总是喜剧的，欢快的。浮竹如是想着。

  可是浮竹忽略了一点，喜剧由悲伤衬托。抵不过那些悲伤，也就无法遇见欢喜。
  而恰恰，逃避是卯之花烈的避风港。
  她对她的导师说，也许是时候进入医院掌握更多的实践数据。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她的梦想。
  曾经的她脸上堆满笑容，在志愿表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希望实现医学的理论突破。成为一名研究学者，远远比在手术场上争名夺利更有内涵，也是她毕生的心愿。从那时起，她规划她的近期人生，应该是走完拿到博士学位的全程。
  原来，为了离开蓝染，她什么都可以放弃。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得嘲讽起这样的自己来。

  几天后，她突然成了和医学系说再见的社会人士，给所有人一个意料之外。
  再见了，学生时代，以及，蓝染。
  这是她念念不舍的心音。

十一
  蓝染，也许正在承受生命无法承受之轻。
  可是无法忍受，言语无法表达，全部的一切都脱离了轨道。他一度以为，他和烈之间，是结实的蜘蛛丝的缠绕，那是挣脱不开的羁绊。而那个温和的平静的烈，竟以如此激烈的手段，企图和他走散。
  突然感觉这一切是自虐的幻景。

  他曾偷偷查过烈的志愿表，因此，他相信，掌握了烈的未来，就不会有离别发生，只要他追寻的她的脚步一起走。所以，他的升学意愿表里，填写的和烈完全相符。哪怕他的本质，也许并不追求研究者的寂寞又冷清的生活。
  他清楚的明白，卯之花烈，与其说是放弃了她的梦想，不如说是放弃了与他在一起的所有可能性。
  残忍。不甘心。欲望。与报复。
  在卯之花前辈离去的惊愕之后，医学系师生又经历了一场蓝染掀起的波涛。竟然在研究生时期由内科转为外科。果然，天才的思维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与接受的！

  相比他行为的自信，其实蓝染正遭遇着人生的低谷期。
  没关系，他自我催眠着，试图冷却那些负面的冲动。只要还在这个圈子，只要还在同一个城市，只要信息技术还在日新月异的发展，终有一天，他能找到她的。
  只当是，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见面。
  在直到下一个相遇的日子里，他必须用尽自己的气力，爬到最顶端，那个任谁也无法转移视线的地方。
  之后，他被压抑的情感也许会喷涌而出，肆意地吞噬烈的存在。

  那么，给你三个选择，是忘记我？离开我？还是投入他人的怀抱？
  这是蓝染所能给予的，最后的仁慈了。
  真希望你别选错，烈。

十二
  人与人的离别，相遇是世间既定的却又无法预知的事情。命运的网格我们看不见，于是不停息地去寻找生命的追求，然后在最终发现的那一刻，感激这一生没有白白虚度。只是，这样的喜悦，真正能够被体味的，只是茫茫人海里的极少部分。
  因此，当蓝染失去烈的全部联系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丝绝望。那是一种，此生与幸福再无瓜葛的绝望。
  他费尽心机地缩短研究生在读的时间，只是为了提早重逢的到来，却不曾想过，烈的决绝竟然超出了他的预料。她，已经挣脱他的认识了。
  这是一招错棋，但愿不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所幸的是，上天并没有抛弃他的娇子，看似是绝境的时候，也会打开另一扇窗户，让光明透入。
  蓝染在等待进入绝望期的时候，终于在一次学术研讨会上，瞥见了多年未见的烈的身影。那一刹那，他匆匆别过之前就某个问题讨论颇深的资深教授，转身投入人群之间，去紧紧地抓住这一闪即可能永远失去的机会。
  他沾染上了思嘉的恶习，开始以爱情为重了。多么讽刺的笑话啊，他明明距离南北战争已经很远了。
  远得就象他们隔绝的五年时光。

  他快步追上那个有着黑亮长发和他朝思暮想的面容的少女，在适当的角度，一把握住她的手，快速将她带离人流中心。没有相互的照面，只是温柔地牵牢她的手，逆着人流奔跑，仿佛就这样一直到时间的尽头，跑完剩下的世纪年华。
  在那大厦无人的一隅，他缓缓地回过身子，对着眼前略喘着气的烈微笑着说道。
  终于被我找到了。
  然后以他的视角，欣赏着她的面色微红，眼神惊讶。
  至此，他更是由衷地将嘴角的弧度增加，慢慢地将脸逼近，触碰着烈的唇瓣，与面颊。

十三
  清涩的，美好的，初吻。铭记一生的初恋。
  可是卯之花烈突然陷入死机的大脑在短暂的后台服务后，成功地切换回了意识的主导权。她害怕即将发生的所有会突破她强加给自身的束缚。
  那一刻，照应着她无法遏止的挣扎，划过面庞的泪水，恰恰给了蓝染当头一击。
  看来，她不可避免地为自己做好了选择，那是要，离开他的前奏。

  突然地，蓝染觉得空气里的窒息感在迅速减退，还有那一丝一缕的愤怒感和心痛症状也如潮水退去。一阵沉默过后，他竟能冷静地问着眼前无数次出现在他最深刻的梦境里的身影，向她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学校？为什么要放弃梦想？为什么不能直白地接受他？
  明明他们的感情，是彼此双方都确认无误了的。还有什么，会横亘在他们的羁绊之间？
  “放手吧，蓝染。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再见面的借口了。对不起，我还有事，失礼了。”泪痕犹在的烈甚至没有稍微整理仪容，便任由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出有规律的杂音。
  可见现在的她，想避开他的心理渴望，是多么的急切。
  仍在不明状态中的蓝染，跨步挡在了她的身前，眼神中透露出的冷冽，是对之前的话语的详细解释的追求。
  略微地叹了口气，围绕在卯之花烈周围表达着想要离开的气息也渐渐息止了下去。她蹙起了眉头，似是在酝酿如何实现清楚地表达她的意思，又好象对蓝染这些举动的本身，她保存着复杂的心理去看待。
  “蓝染，我……我已经和浮竹结婚了，一切都回不到当初了。尽管……”
  尽管什么？尽管当初，她是真的在喜欢他，或许都达到了爱的程度，更甚至于，现在她无法否认依然在喜欢着这个生命中第一次喜欢上的异性。可是，她不能诉之于口，连具体的原因她也不知道，只是那赖以生存的理智，一直深受她依靠的理智，在潜意识里否决了他们未来的可能性。

  “结婚？”蓝染抓住这个让他异常受打击的字眼，喃喃地重复着。
  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个字眼本身，是他从未曾想过会发生在他们两个之外的词汇。哪怕是他，也没有在之前的人生里对此做过规划，更甚至，他在大学时代萌发过两人在一起不结婚也无所谓的念头。一切都和他想象的，针锋相对。
  “就是字面上所能表达的意思。再见了。”
  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而他没有阻拦。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远，就如同生和死之间，那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十四
  结婚，说实话，卯之花烈也未曾细加琢磨过。甚至于说，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对这个词语本身也不会有比文字更加深刻的了解。走到了这一步的她和浮竹，相互之间没有异性之爱，只有从初始一直持续的亲人之爱。不过，就基于对彼此清晰地了解，才会融洽万分。成为左右四邻眼中的模范家庭。唯一值得邻居操心的，也就只是膝下无子女的小小的遗憾。
  所以，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才会思索，也许这样的婚姻才会给她以抛弃一切去追求的平静。而她和蓝染，总会在爱与伤害之间纠缠，即便一时间达成了谅解，也会在这无尽的妥协中让彼此面目全非。纵然那样才是爱的力量所在。
  她微微地一侧身，总结着她的思考。这样跳过爱情走向亲情，其实并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糟糕，和枯燥。
  正如—
  “快睡吧，烈。”黑暗里从身旁传来的声音，意外的有宁静之效。

  浮竹十四郎和卯之花烈结婚的事，周边的人都向他们道喜，惟独京乐春水没给浮竹好脸色看，反而一反常态地对烈正经以待。看样子是认为浮竹亏待了她，并且认为他会继续亏待她。婚礼那天，还悄悄对烈说，“如果哪天觉得不满，别同情那个药罐子，直接和他离婚吧。如果觉得委屈了，一定告诉我，我给你教训他一顿。”
  这翻话着实弄得烈哭笑不得，哪有在别人结婚的时候盼着离婚的。一般人哪怕再不舍，也一定会假意地祝福，然后黯然地离开。不过也因为这一席话，她从来不拒绝京乐春水不时地同浮竹喝酒。当然，杯数还是得受严格限制。

  她其实很清楚，为什么浮竹会答应和她结婚。对，求婚的人，一开始就不是大家都认定的男方，而是她。读博士时的浮竹，即便是和她再相熟，也一定会拒绝她这样极度的任性之举。他只不过是在一脚踏入社会后，见识了那样多重的压力之后，被社会磨平了棱角。所以，他喜欢着自己的责任编辑，志波海燕，这样一个事实，从未清楚明白地表达。
  甚至比她和蓝染还悲哀，连模糊知道对方的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爱的人结婚的那天晚上，他也喝了个酩酊大醉。直到京乐实在看不下去对烈的手机进行连环CALL攻击，在匆匆赶来的烈的强制措施下，那一个煎熬的晚上才恍然度过。
  只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在一起的。他们可以相互倾诉，互舔伤口，又小心地避开那些永远会疼的伤疤。

  而受伤最重的京乐春水，却能在一旁满脸笑意地陪伴着浮竹，不离不弃。

十五
  虽然蓝染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他并没有被其吞噬理智。从与会名单上，他查明了烈现在的工作单位。在与C市毗邻的N市，烈在那里做妇产科的医生。
  真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明明以烈的实力，可以做更有挑战性与变化性的心肺类的大手术。这样的现实，的确是一个措手不及。
  蓝染在C市的附属医院里举步不前，静静地等待改变的契机。

  不像蓝染和烈之间的沉寂，市丸银和松本乱菊间的联系逐步稳定了起来。超越了主客，是基于心理相互间剖析的深层次理解。虽然银的专业并不是心理分析，可他确实无需忧虑。仅次于蓝染的天才接班人，没有什么能阻挡他时时刻刻保持的一脸从容。
  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被注意的动作改变，都有其特定的含义。能够解读其中所蕴含的奥妙的，都是最有资格接近并停留在身边的人。所以，市丸银几乎高兴得不能自已了。因为，在不断的刻意接近中，他心心念念的乱菊，成为了名副其实最了解他的人。就像是经历了年岁的夫妻，举手投足之间传递着默契。
  与此同时，小王子的举动也令银分外满意。
  故事里，吸引小王子的，是那朵玫瑰花，而不是对他温柔异常的狐狸。所以，雏森桃才是日番谷的最爱。哪怕松本再怎么在意，只要市丸和日番谷的定位不同，结局就不会一致。

  说起雏森桃，银对其并不陌生。她是他的小学妹，不过并不是直系的。严格说来，蓝染才是她真正的学长。在蓝染那颗耀眼的医学界未来之星光芒的照耀下，整个医学系女生都习惯性地崇拜之。卯之花前辈突然离去后，这股浪潮就越卷浪越高。
  雏森桃，自然不比卯之花，因而更躲不过蓝染的万丈光芒。心甘情愿地化作波涛中的小水滴。
  虽然妄自评判他人是心理学者的一大忌，可是银还是忍不住做下了他的结论。雏森聪颖不足，勤劳有余。在以经验取胜的前线工作的话，前途不至于堪忧。
  忧伤的是小王子，因为他的玫瑰花的心目中，还有一座名为蓝染惣右介的大神。

  当之间的联系纠葛不清时，也意味着前路朦胧不清，一眼难以看穿。

十六
  雏森桃甫一进入Z大医学系，就被铺面而来的关于天才青梅竹马的恋爱报道拖入了这无际的波涛，虽然此间的中心人物已经研二，且有传言硕士毕业后两人将携手出国读博。从此以后，蓝染和卯之花这两个学长就再也无法从心底抹去。这是标准的新生洗脑教育，因为人生的至高欢乐就由两者体现了出来。
  学识丰富，前景光明，以及良好的伴侣。
  整个医学系师生都以此为追求！

  她多年来一直梦想能在手术台成功完成工序复杂的大手术。彼时天真的她，一直不看好理论研究者。所以，最有可能成就那种人才的内科，是她避之不及的对象。
  可当此时两个响当当的人物打她面前走过，奔往内科楼时，她忍不住羡慕不已。似乎内科又是快乐的源泉。
  为了顾及彼此的形象，在众人前，卯之花和蓝染尽力维护起和平的假象。大多时候卯之花会避免和蓝染遭遇，但在已经遭遇后，她会主动自觉绽放圣母般的温雅笑容，和蓝染俨然标准的夫妻档。两人间的互动充满了默契，给人以幸福的错觉。
  所以，在多年之后才参透此景的小桃止不住她的泪。她的学生时代，压根就没爱上蓝染，只是爱上了那股温馨。年少时错把憧憬当成是爱的执着，害了自己，也累了他人。

  卯之花前辈向文学院的浮竹前辈告白啦！
  卯之花前辈放弃攻读硕士啦！
  蓝染前辈转至外科啦！
  消息一条一条地震惊着医学系的师生。走在路上，能目睹各色表情。小桃突然卑微的想，或许这样，她就可以给自己一个留在蓝染身边的理由。源自卯之花走后留下的寂寞。
  蓝染带的本科班里，雏森桃永远是最刻苦的那一个。偶尔，她能得到他赞许的笑。可她不知道，他只是在怀念着他的烈，是不是也这样拼命着，努力着。
  小桃就这样恨不得三步并两步地追，终于毕业后如愿以偿地分在了C市的附属医院。那里有竞争，有机遇，还有……蓝染。

  小桃还不知道，在庆祝她成功就业的欢庆会上，日番谷兴致不足，无奈有余。
  总是忽略守在身边的人，去追逐远方的影子。当幡然悔悟时，只但愿和身旁的人没有相隔太远。这是人类改不掉的陋习。因为欲望难除。

十七
  经过三年的经验积累，蓝染以惊人的速度被提升为副主任医师，备受同仁及病人的青睐与信赖。雏森桃被分配到的，恰巧就是蓝染所在的神经外科。
  颅内手术的风险性极大，手术的难度系数也就直线上升。这也是小桃所向往的大手术范围。
  不过，刚参加工作的本科生在医院里就是只菜鸟，不足以加入完成这类手术的阵仗中，最多也就在一旁观摩学习。
  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小桃确实觉得，观摩了这么久，心得总归是离不开蓝染，且与技术性问题无关。有时蓝染会看在以前的师生情谊上教导一番，但效果不大。
  这样，结果就来了。雏森桃，在Z大也算是好学生一枚的她，被一纸调任给转到了麻醉科。这下，蓝染没得瞻仰了。小桃郁闷了，日番谷高兴了。
  之后任凭小桃在麻醉科如何努力，也再调不回神经外科了。主任还好言安慰，说她在这里的努力他全看见了，实践证明她再麻醉科还是有希望的，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回了神经外科上面有蓝染压着，她再怎么用功也没人看得见。

  所幸，神经外科和麻醉科多少有工作上的联系。只要做得有模有样，她还是能碰到蓝染的。到那时，不再只是一味在旁边看着，而是作为参与者，关系更甚从前！想到这里，小桃又充满了希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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