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罗(CP:银菊)
本帖最后由 himolly 于 2012-5-18 21:40 编辑转载请复制以下一段话:
本文来自『殇人形同人创作团队』,作者易流岚。请在文后跟帖转文的地址,无须等我回复同意。允许二次转载。有需要或疑问请至http://hi.baidu.com/besidesdeaths
『卷上』
①
四下里一片漆黑,没有光。浓郁的黑暗一团一团地垢结在一起,好像是固结的墨迹一般幻化不开。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连夜风遁走的微小声音也消失不见,阒静得连世界都好像已经死去。
疼痛从腹部传来,隐隐地牵动了身体里那根感知痛觉的神经,唤醒了麻木已久的四肢,她闻到一股恶臭的血腥味,横冲直撞地漫过了鼻腔,胸腔中一阵恶心泛上来。
挣扎着睁了眼。
四下的黑暗消失了,紧接而来的是沿着白色墙壁上窄小的窗口倾泻而下的盈盈月光,如水一般地灌进眼睛,驱散了瞳孔中弥散的黑暗。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半点声响,这感觉像是置于已失聪许久的状态,她感觉兴许是自己聋了罢。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腹部的疼痛陡然增加,疼得她皱了眉龇着嘴额间开始冒汗。她想是伤口裂开了罢,这样的疼。只好一点一点地舒缓下去,让身体回复到原来躺着的姿态,默默地咬了牙。
“你最好不要动哟,伤口还没好呢。你这样不听话,可是会很辛苦的呀,乱菊。”银色头发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看见因挣扎而满脸痛苦的橘发女人,勾了嘴角,好似戏谑一般的表情说。
“——银?”身体不能动的缘故,只好尽量抬起一点视线,侧角向上迎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
“啊啦,你还记得我呢,乱菊。”听出了语气里有一点欢愉的成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说到一半的话被市丸银打断“——你只要乖乖听我话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多问,听到吗?答应我,要做一只乖小猫哦,就像小时候一样。”男人俯下身,用右手挑逗地捏了女人尖锐的下巴,笑容缓缓加深,笑得深长。
她有瞬时的恐惧。
在市丸银缓缓俯下身一点一点接近自己的时候,他身上散发出的陌生气息突然让她无限惶恐起来,仿佛坠入了冥冥深渊。
说什么小时候呢。
又如何去述说那些消散了的旧时光呢。那些那么多那么多年前饱尝饥寒冷暖颠沛流离的日子,早就在时间流逝的过程中沉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在你离开后的每一日每一夜的时光的洗濯中全部都变成了语焉不详的片段。
连完整的一帧影像都无法拼凑完成。
她在喉咙里哼哼了两声,嘲讽地一笑,别过头没再说话。
②
一日日听得屋外的狂风挟裹着沙石呼呼地刮过,呜咽咽地,在夜晚听见,像是有谁在啼哭,嘤嘤细语犹有无处可诉的幽怨。她听着不禁心下一片悲凉,映衬着头顶一方的月色也似有黯然。
寂寂然,淡漠不语地悬挂在那里。
她的伤势渐有好转,已可以自行走动。在伤口愈合的这段时间,市丸银每日来三次,给她换药和喂食。他看她静静地将盘中的食物吃完,然后一声不吭地坐在床头,把头别过去一边没有看他,好似在斗气。
他笑起来,眼睛眯起,盯住她的身影,饶有兴味地打量。两个人都不说话,长久的静默横亘在他们之间。月光如水倾泻,照出她姣好的侧脸和丰腴的身段,橘色长发披下来,尽显妩媚。他一时看得入迷,恍恍惚忘了时间。
这样长一段的静默之后,他抬脚离开,背光的缘故看不清他藏在黑暗里的表情,只有渐渐远去的背影和悄无声息的脚步。
“你要乖,乱菊。答应我,千万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哦。”在关上房门之前,回眼看向床上静静坐着的人,银发男子用冷冷的泛着威慑的声音说。
在黑暗里呆得久了,一旦置于阳光充足的室外,眼睛便无法适应而感觉阳光太过扎眼。她迅速地闭了眼,眼泪却禁不住簌簌地落下。日光之下,她感觉灼热阳光的照射,那温暖的触感仿若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她想,自己许是在那个幽暗的房间里关了太久了吧,连日光都变得如此奢侈。
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适应过来。睁眼极目远眺,头顶的天空蓝得仿若眼泪,她忽然想起静灵庭的天,一样的蓝,但却要远比现在的澄澈的多。
是偷偷跑出来的,趁着市丸银不在的时候。
她漫无目的地闲逛,因为陌生的路线拐来拐去地被弄得彻底迷了路。她摸索着走入就近的一个房间。房门开合的时候,发出石门转合的钝重的响声。随着不断不断扩大开来的角度,日光漫溢进屋子,束状的阳光下浮现出微小细碎的尘埃。她怀了好奇走进去,看见房间里的物品一件件整齐地摆放在适当的位置。她感觉这房子里有熟悉的气息,好像是重游旧地般的谙熟于心。察觉到自己此般心境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乱菊一眼望见靠墙而置的矮柜,漠然无声地站立在那里。她好似受了某种无名的感召,心中有强烈的意念要去拉开矮柜抽屉。
那矮柜分上下两层。她走过去,慢慢拉开第一层的抽屉,看见里面置放着一条粉红色的披巾,被折叠得平平整整,而在那条粉色披巾的下面枕着的是——
一件白色的队长羽织服。
她心下一怔,表情一瞬间凝滞,张着口,似有惊诧。乱菊慌忙翻过白色羽织服的背面,看见那印在上面的“三”字。回忆犹如潮水,汹涌漫上来,她好似看见多年前那个尚还是三番队队长的他,带着浅浅笑意地,在阳光下缓缓走来的市丸银,用上狡黠的口吻向她招呼一声:“哟,乱菊小姐。”
闭了眼。乱菊摇了摇头,清理出脑海中紊乱的思绪。拉合上第一层抽屉后,紧接拉开第二层的抽屉。
在那个窄小的但异常宽的抽屉中静静呈放的,竟然是——陪伴自己走过了无数日子的再熟悉不过的自己的斩魄刀——灰猫。
她把它拿出来,握在手里,因许久不曾握刀的缘故,感觉异常沉重。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本能地拔刀斩去,却不料被来人用刀柄挡了下来。一眼辨认出神枪的乱菊抬眼看清来人,市丸银带了深深的笑意,逼近过来,“我不是告诉过你,叫你不要乱跑的吗,乱菊?结果被你找到这个地方来了呢,事情麻烦了不是?”有点无奈地叹口气,紧接睁开了血红色的双眸,神情有近乎残忍的凛冽,“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乱菊呀?”变得认真起来的表情。
乱菊被逼得无路可退,心中异常惶恐。她双手紧握灰猫,竭力抵挡住不断朝向自己施加而来的力道。市丸银腾出左手扳过乱菊的左手反扣在墙上,右手顺势解除掉乱菊单手握住的武器,死死地将她抵在墙上,凑上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这样不好哦哟,乱菊。我跟你说过了要乖你知道么。这样不听话,我只好惩罚你哟。”说罢,将她用力拖到床上。她奋力反抗,不料他抓得这样紧,使她最终无法挣脱。
他把她压在身下。紧紧地按压住她试图反抗的手,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冷峻地说道:“乱菊你不要反抗,我会很温柔对你的,只要你乖。”
“不要,银。请不要,银!不——”他吻上她的唇,余下的话语被阻隔在口中,说不出来。他不顾她哀戚恳求的目光,吻得深长而悱恻,然后他开始退去她的衣服,露出她姣好如瓷的肌理。他扪上她的胸,用力揉搓,不断地亲吻,抚摸,退去他的裤子摸索着进入了她的身体。
身体里慢慢滑进异物,灼热而坚硬,他不断的用力的抽(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插让她非常非常疼。乱菊本还犹有反抗最终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落下泪来。
市丸银在情欲的盛大包裹中咧开嘴角欢愉地笑起来。那笑容里有狰狞,让乱菊感觉陌生得可怕。他再次缓缓进入她,身体灼热而剧烈地颤动,对身下的她一字一顿地说——
所以说,叫你要乖嘛。
③
虚夜宫的夜原来是这般蚀骨的冷,乱菊自那夜才切肤体会到这样犹如梦魇一般惶恐又无处逃窜的绝望。
没有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黯淡了光辉的月哑然地悬挂在那里,观望一场世间的沉沦。她心里是死灰散尽后的一片寂然,无望而备感耻辱。
就那样披了薄的单衣站在月色浸染的屋檐下,毫无知觉地站了一夜,直至四肢百骸都已变得冰冷麻木。
“你这样会着凉的哟,乱菊。还是回房间去吧。”市丸银出现在她的身后,说话的间隙揽过乱菊的肩。
却不料被愤怒地甩开了。她转过身,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冷峻的脸孔,带了不可靠近的深深敌意,就这样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
没有料到会有这样反映的他,微微地错愕了一下,尽力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上扬一点嘴角,咧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用咄咄的凌厉音调说:“——怎么?你这是在反抗我么?还是舍弃不下你的骄傲?”
“……”她只盯着他。
“你最好要乖,我先告诉你呐。还有乱菊你那无谓的骄傲也最好给我舍弃掉,这样对你会比较好哦。”冷冷地甩出这些话。
市丸银迈开步子走远。
松本乱菊松开咬紧的嘴唇和紧握着的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却感受不到任何痛感。她全身颤栗着,心中涌出无限屈辱,木然地跌坐在地上。
开始一件一件地试图反抗他所要求做的事情。
乱菊开始拒绝进食,用一张冷峻的脸对待他。每次市丸银来,她便把脸偏向一边,不吭一声。
他靠近过来的时候,便警觉地抓过搁放在一旁的灰猫,作出将要拔剑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对付我吗,乱菊?”依旧是笑着的表情,可话语里分明透着残忍。
止住脚步,他停在一步开外的距离望着她,用上仿若无奈的语调摇摇头道:“还真是一只骄傲得不得了的小猫呀!”
啧啧地不停地摇头道。
有一年冬天,大雪下了几天几夜。屋子里取暖用的柴火所剩无几,她看着逐渐微弱下去的火苗,摸了摸饥饿干瘪的肚子,心里感到无限焦灼和惶恐。
市丸银他还没有回来。
三天前,他抚着她的头温柔地笑着对她说:“乱菊,我要出去几天寻找我们过冬的食物,你等在这里,要乖。”
她看着他,重重地点了头,看着他走进风雪之中。他的背影随后在飘飞的白色雪花中消失不见。
他回来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小屋里的火苗早已熄灭,冷冷的透着凛冽。他看见她蜷缩在一角,安静地望着窗外,走上前去,怀里揣了丰盛的食物,勾起嘴角笑着对她说:“我回来了,乱菊。”
银色的头发里沾了雪,因受热融化成水,沿着他前额细碎的发线滴落下来。脸和手臂上都受了伤,但却依旧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笑起来。她定定地看他,走上前,无声且用力地抱紧了他。
紧揣着食物的双手松开,食物落下来在地板上撒了一地。他有瞬时的惊愕,随即笑了笑,换上比先前更温婉的面容,抱过她,右手拂上她的发。
屋外刮得愈加肆意的寒风,夹了晶莹的雪,呼啸而过。
她从梦境中惊醒,黑暗之中有声音传来,泛着逼仄的寒意:“乱菊呐,你终于醒了呢。我有好东西给你看,你跟我来。”
橘发女人没有动,静默地坐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盯住他,似是要反抗。
不料被银发男人用力拽住手臂,一把拖扯过她来,“我叫你跟我走,你就要听话的嘛,乱菊。”被拽着,亦步亦趋地跟了他去。
心中的恐惧瞬时无限放大。她想要开口问他,抬眼看见走在前面的他的颀长的身影和尖锐的棱角线条,面容冷冽带笑,诡异至极,让她感觉十分陌生。她心下一片凄凉,胆颤地缄了口。
跟着他走过长长的回廊,白色墙体高高耸立。突然一个转弯,眼前逼仄狭小的甬道豁然开阔,呈现出一片茫茫的黄沙地。
在被大风吹得扬起在空中的漫漫黄沙中。她看见受了重伤的露琪亚以及正在竭力拼杀的七绪。
她们被破面围困在了中间。
“静灵庭的副队们也赶来送死了呢,乱菊。”市丸银眯起眼,摆出看热闹一般的表情。
又是一阵厮杀过后,“轰”地一声黄沙四起,七绪副队被击中后向远处重重摔去。
“乱菊哟,你可要好好看清楚呐。”说着放开她的手,迈开步伐,超前走去。
“诶呀呀,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睁开了猩红的眼,表情一瞬变得冷峻。
——射杀她,神枪。
只看见应声出鞘的神枪,迅疾地直刺向重摔在地上的七绪。
来不及动作,睁眼看见那男人的斩魄刀向自己刺来。
——咔啦——
利器刺穿骨肉,紧接刺穿了心脏。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洒向天空,像是下雨。整个人被神枪刺穿,身体被悬在离地面几尺高的地方,宛如破败的布娃娃一般。
露琪亚面色惨白,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抬眼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松本乱菊,蠕动着嘴唇,似是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但终究说了些什么,因为隔离得太远,她最终听不见了,只看见她的嘴唇在一张一合着,像是濒死的鱼。露琪亚的身体在瞬间幻化成无数的灵子,消散在了茫茫的黄沙里。
七绪失控地尖叫着,趔趄着拄剑站起,发了疯地朝市丸银砍来。却被破面从后面直直地砍来一刀,骨头和皮肉被劈裂开来。
漫天的血色。空气里弥漫了血的腥味,黏腻得让人作呕。
“呐,乱菊呀,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呀?语气里有愉悦。
她没有理他,神情呆滞地望着远处茫茫的黄沙,嘴里不断不断轻唤着露琪亚和七绪的名字。
银发男人咧了嘴,笑的肆意。
④
乱菊初见露琪亚,是在很多年之前的那个春季。彼时尚且稚嫩的露琪亚战战兢兢地跟在朽木队长的身后,面容略带羞涩,露出小心翼翼的机警的目光。
“这是令妹朽木露琪亚,今天开始进入静灵庭,以后就请大家多多照顾了。“她听见朽木队长这样介绍着,依旧波澜不惊的冷冽口吻。
“诶呀,都不知道朽木队长还有这样一个妹妹呀!”她一把跳出来,凑到露琪亚跟前细细打量,弄得她不好意思地面露羞涩。
露琪亚局促地站在那里,被乱菊从头到脚盯住,表现出些微的不自在。
然后是?
然后是七绪帮她解了围:“欸呀,乱菊小姐,你真是的,不要这样盯着人家看嘛,你瞧人家露琪亚都不好意思了哟。”
“啊啊,抱歉啦……!”注意到什么的乱菊做抱歉状地挠了挠头,然后拍过露琪亚的肩说了句:“露琪亚酱还真是可爱咧~~~!”
露琪亚抬头,扬起的视线里,看见她明媚的欢颜,被阳光照耀,泛出金属的色泽。
再次遇见她,是两周后的事。
自己那天借着晴朗的好天气和愉快到不行的好心情翘了班,走在去往八番队的途中。沿着长长的青石路一转,便看见捧了一摞公文的她,神情异常的认真。
“啊,松本副队,你好。”虽然抱了一摞厚厚的公文,但还是赶上前,尽量躬下身子,毕恭毕敬地向她敬了一个礼。
“啊,是露琪亚酱。”笑起来,问一句:“你去哪里呀?”
“队长叫我把这些公文送到三番队的市丸队长那里去。”
“……嗯。市丸队长啊……”眼神瞬间柔软起来,“那么,露琪亚酱,你去吧。”暖暖的笑出一个清浅。
露琪亚向她告别,走出几步后听见乱菊从后面喊住她。停了脚,回转过身,清浅应了回去“——嗯?”
“那么,麻烦你代我向市丸队长问好啊。”
“诶……?”心下惊诧了一下随后似是省识了什么一般,笑起来“哦哦”地应答了下来。
乱菊看见她在廊道的转弯处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禁对这个可爱聪颖的女孩心生欢喜。
白瓷制的酒杯被注满清冷的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幽幽的光。
她端起酒杯,欲要饮尽。不曾想被刚走进来的七绪阻止了:“诶呀,乱菊小姐,你不能再喝了,已经喝了很多啦,你家队长会担心的啊,乱菊小姐。”赶过来,急忙抢过她手里的酒杯,又转向自己的队长,略有嗔怒道:“还有队长你也是啊,干嘛陪着乱菊小姐喝那么多酒啊,日番谷队长知道了,又要生气啦!”
“七绪呀,你还真是爱操心呐。你们队长有了你这个副队,可是省心不少哟。”乱菊拍着七绪的肩,笑得一颤一颤的,脸颊微醺有明显的醉意。
七绪被她说得也不禁红了脸,嘴里叫嚷着:“诶呀,乱菊小姐你真是讨厌诶。”其间倒了杯茶给乱菊醒酒,然后又叫了地狱蝶发了封信给日番谷队长叫她来领他家副官回去。
她转过身,看见乱菊倒在一旁的卧榻上睡熟了,月光照着她的脸庞显得安详静好。七绪忍不住摇了摇头叹口气,拿过旁边的被单给她披好,又转过脸来呵斥着自己的队长快去安寝。
记得有一年的春日。朽木家的樱花开了。
乱菊和七绪于是商量着邀上女性死神协会的成员一起去朽木家赏樱,两人连哄带骗地叫了露琪亚来叫她帮忙带路。露琪亚起先有所顾及,担心着大哥朽木队长会生气,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于是她们一溜人就顺利地从后门溜进了朽木家。
她们挑了最大的那棵樱树,在它下面铺好地毯,坐下。喝茶,饮酒,吃糯米团子,嘻嘻哈哈地聊天。互相拿了对方的队长们开玩笑。八千流娇嗲地说京乐队长真是怪大叔,平时喝酒卖疯,没有一点他家剑八队长的风度咧。正在喝酒的七绪立即瞪了眼,急忙为自家队长辩护道:“才没有呢,京乐队长可是很认真很负责的呀!”随后意识到自己好象说了言过其实的大话,语塞着没有说下。
众人哄笑一团。
不知是谁接了话说道:“京乐队长哪里负责啦哪里认真啦,最认真负责的该是日番谷队长吧,倒霉地摊上了乱菊小姐这样的副官呢。”说罢吵乱菊这边看来。
正在吃糯米团子的乱菊见众人一起看向自己这边,眯起眼旋出一个明媚的笑颜,满嘴食物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家队长最好啦最好啦~~!”
雏森在一旁小心地插进一句:“那个,蓝染队长和市丸队长也很好啊。”
乱菊的心里漏下一拍,凝神注意着接下来雏森要讲的话,却不料听见有人说:“诶呀,市丸队长呀,我觉得市丸队长很像狐狸诶!”
她随即“哈哈”地大笑起来,险些岔了气。伏倒在身旁的七绪身上,不断地用力拍打着七绪的背。
“痛痛痛——乱菊小姐,轻一点啦轻一点啦!”
其实。我早就觉得那家伙像狐狸了啊。
从很在很早的时候起,就觉得了啊。她心想。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头顶满树满树的樱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们的头上,肩上,和服的下摆,还有装满清酒的白瓷制酒杯里。
这些事情。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了。
而如今,她和她都已经不在了。她们,不在了。
乱菊哀恸地哭出声来,凄厉而悠长的哭喊,湮没在呼呼而过的风沙中,变成了浩大无声的静默。不断不断地述说着她的绝望。
⑤
她病了。
一个人蜷缩在黑暗房间的一角,目光呈现出长久的呆滞,深深地凝视黑暗中的一点。面色惨白,形容消瘦,终日不见日光。
眼前不断不断闪现露琪亚被穿刺悬起的像是破败的布娃娃一样的身体,还有七绪最后睁圆了带着疯狂的仇恨的眼神。鲜血乍起,弥漫了整个视野,不断不断地扩散至整个眼球,一片腥红。
她闻到血液粘稠甜腻的腥味。
市丸银依旧是每日来三次。每次给她喂食,见她闭着口毫无反应,只是死死地盯住他,那眼神中他看出有怨恨。
他皱了眉,将碗盏摔向一边,右手捏过她的下巴,身子向前,吻上她的唇。粗暴地探索她口腔中每一寸地方,缱绻缠绕,在绵长的喘息中,她感到快要窒息。
于是,绝望地闭了眼。
他把她压在地上,脱去她的白色衣服,俯下身吸吮她。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雪白的脖颈,她丰盈的身体。霸道地探进去填满了她。
他进入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真实地向着黑暗悬渊滑落,不复回升。他在她体内冲撞释放的一个瞬间,他的唇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全身因兴奋而颤抖发烫。市丸银被自己的情欲所覆盖。她睁着眼,看到他靠在她脖子旁边扭曲了的脸,觉得陌生。
于是她重新闭上眼睛,看见了幻觉。她看到多年前那个在风雪弥漫的冬天带回了丰盛食物的市丸银,脸和手臂上都受了伤但却毫不在意地笑得温婉。她看见那个穿了干净素色和服的少年,在流魂街熙攘的人流中牵了自己的手,头上黑色的天幕中炸裂开流光异彩的繁盛花火,倒映在他红色的眸子里。她看见多年后披了队长羽织服的他在三月的日光之下穿越静灵庭长长的天桥,带了细碎的笑朝她走来。随即,画面徒然一转,她看见了他狰狞的陌生的脸,露琪亚垂死的破败的身躯被高高悬起,豁然一声骨头与皮肉被劈开,溅起漫天的血,七绪最后睁圆了的带了深深仇恨的眼,犹如梦魇一般浮现上来。
她用力推开他,嘴里不断不断地喊着“不要,不要”,目光里盛满了惶恐。
“怎么,”顿了一下,“就不要了么?”银发男人带了讥笑,看着眼前惶恐至急的女人,得意地笑起来。
月光从墙上窄小的窗口倾泻而入,照亮了他狰狞而略带扭曲的脸。
然后有一天,房间里走进其他人。端了餐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瘦削得不像话的她的身边坐下,轻声细语地唤她:“乱菊小姐,乱菊小姐。”
她将埋在臂弯里的头抬起,脸色惨白地看向来人。一瞬睁大了眼。
雏森桃着了虚夜服,一手端着餐具,一手拉扯着她的衣服,正微笑地看着她。
“雏森——?”不禁惊呼起来。
“乱菊小姐,是我,我是雏森,市丸队长他叫我来照顾你,乱菊小姐,来,让我喂你吃饭。”说着端起了碗盏,不料被乱菊一把抓住。因为太过突然,女孩显然吓了一跳。
“雏森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蓝染大人的啊。蓝染队长人那么好肯定不会伤害大家的,蓝染队长对别人最好的了……”
“雏森你听我说,你趁机快点逃出去知道吗,雏森?”
“可是市丸大人叫我来照顾乱菊小姐,他说乱菊小姐需要人照顾。乱菊小姐——”
“雏森——”乱菊用力抓紧她的手,长长地指甲陷进她的肉里,女孩被抓的很痛,“你听我说,不要接近市丸银,不要相信他,找个机会逃出去知道么,这里很危险。”她对上她的眼,神情里看出有哀怵。
“乱菊小姐你弄疼我了!”从她抓紧的手中挣扎,放下碗盏,背转过身去,双手不断地相互揉搓了半晌,才听见她的声音传来“可是,我相信蓝染队长和市丸队长。”
她的神情瞬间呆滞,口中欲要唤出的那句“雏森”硬生生地梗在了喉间,连呼吸都阻隔了。
她于是留下来照顾她的起居。吃饭时间端了食物过来,见乱菊不动一口,便一遍一遍耐心细致的规劝她。帮她打理床铺,叠被折衣,梳理头发。面容愉悦。闲下来的时候,陪她坐在黑暗里聊天。欢喜的说着蓝染队长的事,说着市丸队长。她看着她的脸,黑暗中望不真切,只有模糊的轮廓的一帧影像,她心有怜悯,几欲想要叫她逃脱这黑暗的犹似梦魇的境地。话到嘴边,碰触到她坚定的目光,硬生生被迫咽下了想要说的话,只感到心下一片悲凉。
市丸银来了的时候,雏森每每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嘴里尊敬地喊:“市丸大人。”
他咧开嘴,满意地笑了。乱菊于是无力的扯开一个苍白而满是讥讽的笑,直直地盯着市丸银。
市丸银把雏森遣退,吩咐她关了门。然后他走上前来,脱了衣服,开始于她做(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爱。他的身体让她全身都痛,她不断地挣扎扭动,忍不住叫出了声。银发男人于是伏在她的胸前愉快地笑了,“做得不错嘛,乱菊。”紧接着又探进去一点,抵达了她身体的深处。
她再一次闭上了眼,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⑥
日番谷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显然是吃了不小的一惊。惊诧的瞪圆了嘴,似还有犹疑的样子,迟疑着喊了声:“——队长?”
皓发少年看见自家副官削瘦异常的身形,不由眉头一皱,看得出眼神中有心疼的成分。
“队长,你来这里是——?”还没问完的话就被日番谷队长接上来回应了她心中的疑问:“当然是接你回去的啊,你怎么这么任性啊,松本!”忍不住重重的呵斥着她,“一个人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乱跑出去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啊!”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看着自家队长生气动怒的表情,不由地笑了起来。他看她一脸笑意的样子,不由得想骂,却见她随即撤换了表情,神色认真而严肃,与往常慵懒倦怠的神情不同的,少有的表情,心里一沉,预感到有什么事发生,只听她说:“队长,雏森她,”顿了一下,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终还是截了下文,缓缓地说:“雏森副队长她,在这里。”
少年的眼睛瞬间睁开,不可置信地反问一句:“什么?你说什么,松本?”
“我说,队长”她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缓慢地说道:“雏森她在这里。”
终于像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少年几乎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的问她:“在哪?你告诉我。”
已过了午夜。乱菊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等待队长。那个白头小鬼说要去把雏森找来,之后来接她走,要她乖乖等他。她看他瞬间消失的身影,突然笑起来,摇摇头,心中暗暗想道:“不愧是青梅竹马呐。”恍然想起自己与市丸银,一瞬变了表情,凄苦地一笑。
正想的出身,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她朝门口看过去,伴随“吱呀”一声的开门声,缓慢施转的房门处,漏进盈盈的月色。
白色的头发,被衬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泛着清辉。她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声“队长”,却在一个清浅的“哟——”字音节后顿住,心中罩上一层不详的阴影。“乱菊呐——”他走过来,银色的头发被月光照射,泛出清冷的光辉,市丸银笑着朝她走来。
她于是将下唇死死咬紧,右手抓紧了搁在一旁的灰猫。
“你今天乖不乖呢,乱菊?”他看着她,像是在质问。见她不吭声,挑一下眉,接着问她:“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么,乱菊呀?”一脸诡异的笑。
数秒的沉默过后,他睁开腥红的眸子,目光咄咄看着她,掷地有声地问道:“你见到你家队长了么?”语毕,看见乱菊瞬间慌乱的表情,于是笑起来,似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你见到了吧,日番谷队长。还想见他的吧?那么,我带你去吧,乱菊,你这个做副官的也要好好地跟队长打打招呼嘛。”他抓过她的手,走在前面,给她带路。
“银,你对日番谷队长做了什么?”她慌乱地问,灰猫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
“乱菊,你不要紧张嘛,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依旧是笑着的口吻,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们经过长长的走廊,右转,走上天桥,再穿过高大的白色柱形建筑,来到建筑里的一间房间门口,乱菊听见屋子里传来铁链晃荡的声音。“松本呐,你可要好好看清你的队长哟!”市丸银邪魅地笑起来。
石门转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门板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而不断打开的石门缝隙中,她看到自家的队长被四根粗粗的铁索拴住了手脚,锁骨被铁钉穿过,牢牢地钉在墙上,左肩和右手臂受了伤,白色羽织服上满是血迹,固结的血迹变成黑色,发出血的腥味。
她一瞬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市丸银推推已木然的乱菊,语气里有小小的愉悦:“呐乱菊,去跟你的队长打打招呼啊。”
松本走至日番谷面前,躬下身,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一遍遍地喊:“队长,队长……”眼眶有些微的湿润。日番谷睁开半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干燥的嘴唇,从里面挤出“松本”两个字音,因为痛的缘故皱紧了眉。
身后的石门再次被转动开合。“市丸队长对不起啊,我刚刚迷了路所以耽搁了点时间来晚啦。”雏森桃的声音从房间那头传来。乱菊回转过身,看见市丸银笑得诡异的脸,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产生。日番谷抬眼朝门口望去,睁大了眼,冲市丸银喊道:“市丸银你要干嘛,你不准伤寒雏森听到没,你要敢动她一下试试!”却因为过分扭动致使被贯穿的锁骨处传来一阵胜过一阵的痛感,他呲着牙,额头开始大颗大颗地冒汗。
“哟,是吗?”市丸银轻哼一声,笑起来,省去了吟唱,直接用缚道将雏森绑起。随后对松本命令道:“乱菊,你过来。”
她缓缓走过去,每踏进一步,就好像离万丈深渊的边缘更近一步,她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无望。
“乱菊呐,用你的灰猫干掉雏森副队。”市丸银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道。
没有动,她僵在那里,握紧了刀。
“我叫你干掉雏森你听见了没。”语毕只见神枪迅速刺向日番谷的脚部,“咔啦”一声,神枪刺穿了日番谷的脚骨,听见从那头传来的日番谷惨痛的叫声,因为剧烈的疼痛,粗重的喘着气。“你没听见么?乱菊?我叫你动手。”这一次刺穿日番谷的手臂,鲜血乍起,血腥味愈加浓重。
她左手握紧刀身,走到被束缚住了的雏森面前,她听见身后传来的日番谷队长的吼叫,一声一声地叫喊着她的名字,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针扎一般的疼痛,汨汨地流淌出了鲜血。
又是一阵惨烈的叫声,神枪刺穿日番谷的右胸膛。她握住刀身的手紧了紧,在微弱的月色下突出的骨节泛起白色的光泽。
“你再不动手,下一次,神枪刺中的可就是日番谷队长的心脏哟。”银发男人冷冷地向她道。
她似是已下定决心,闭起眼,不去看雏森的目光,右手拨出灰猫向雏森的腹部捅去。温热的血霎时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脸上,手臂上,白色的虚夜服上。她抽出刀的瞬间,只见雏森的身体“哗啦”裂成无数碎片。身后传来日番谷队长的一声长吼,她再次闭上眼,不忍回看他的样子。
——咣当一声。手上的刀掉落在地板上。
身体一阵眩晕,她趔趄了一下,无力地瘫软下去。
醒来的时候,市丸银正坐在身旁,眯眼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她把脸转过一边,不去看她。忽然想到雏森桃,心里像被捅了个窟窿,抽抽得疼,忍不住落下泪来。
市丸银沉默地看着她,不易察觉地扯过嘴角线条,笑起来。
几日之后,她去看望日番谷,。带了药和食物还有干净的衣服。她走在路途之上,回忆起那天自己手刃雏森桃的情景,想到队长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不禁心下一片悲痛。“他大概要恨死我了吧。”在心里悲哀地想道。
原来用来拴住日番谷的四根粗大的铁链已撤去三根,只留下栓右脚的那根铁链。锁骨上被刺穿的钉子也已取下,露出破损不堪的皮肉和白森森的骨头。白色羽织的大部已染上了血垢结成一团一团的硬坏,呈现出黑色,散发出浓重的血的腥臭味。
他抬头,看一眼站在眼前的她,别过脸去不去看她。缄了口,两人保持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她才像鼓足了勇气似地,踏上前一步,蹲在他身旁,轻声地说,“队长,我来给你上药。”说罢,掀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处被铁钉穿刺的伤口,皮开肉绽,流出发黑的污臭的血,一片触目惊心。她心底一片疼痛,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泪来。
松本从药箱里拿出药,准备帮他敷上。不料被日番谷硬生生地甩开了,把脸朝向另一边用力地别开,始终不曾看她,用尽量克制住不让自己爆发的平稳声音,低低地吼出一句:“你快滚,松本。”
她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收了动作,将药放回药箱,神情倒安稳异常。将餐具在一旁摆放整齐后,背对着他,缓慢地向他说道:“队长,我知道你恨我。雏森的事十分抱歉,药和饭菜都在这里,还有干净的衣服。队长自己请务必保重,再见。”然后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留下日番谷一人在寂静如死的房间里拽紧了拳头。
石门被关了后,她终于忍不住,顺着白色石门跌落在地板上,将头整个埋进臂弯里,紧紧地咬住唇,凄厉无声地哭了起来。肩膀因哭泣而剧烈颤抖,那孤立无助的姿势饱蘸了命运的创痛,让她更加充满了放弃。
⑦
静灵庭的天,高远而寥落,有时候仰头看得久了,眼睛里腾起一片白茫的雾气,液化后变成白晶的水,像是眼睛里呈下了一小片湖,澄澈地映照出湛蓝的青空。
这一生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时间对永生的灵来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有些事情早已遗忘在了不知哪里的角落,缄默不语地沉没在记忆的深处,变成一帧已然淡漠了的语焉不详的残像。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记得异常深刻的,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某个烟花盛放的祭典,某个呆在身旁的旧物上,只要被稍稍一提,那些记忆中念念不忘的人事便会纤毫毕现地浮现上来,如临一场环境。
松本乱菊从来不曾忘记很多年前的那个春日,明媚的天光从高处洒下,青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三月的樱花也热热闹闹地开成了一个满天满地。如若不是春天的缘故,还真会以为是朽木队长的千本樱卍解了呀。她眯起眼,换上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想起刚才的念头,不禁笑起来。
却听见了日番谷队长在下面朝着房顶上慵懒地躺着的自己大声呵斥着,他怒气冲冲的表情里夹杂了无可奈何的成分,骂了两句后,便自知徒然,讪讪地回到番舍批阅公文去了。
京乐队长拉了七绪一同去赏樱。他们在樱树下喝酒聊天,七绪难得地没有嗔怪队长白日喝酒,脸颊有微微的红晕,显然是有点醉了啊。
露琪亚和恋久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练习剑术,却不知因为什么而争执了起来。露琪亚指着红发少年的脸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通,少年悻悻地收了架势,大败下阵来。
而在静灵庭另一边的木制拱桥上,雏森桃抱着一沓五番队长的公文前往总部。不曾想身后突然蹿出一溜人马,疾驰着朝自己奔来。几个十一番队队员的身后是拿着刀追过来砍得一角,结果被那些逃跑乱蹿的家伙撞翻了身,手里的公文随即飞散到空中,被大风挟裹着飘走了。女生一脸懊恼地“啊啊”叫起来,伸出手要去抓在空中飞舞的公文。
市丸银经过番舍曲折的回廊,经过吵闹不休的天桥上的人群,经过争吵过后又和好的红发少年和黑发少女,经过樱树下赏花的两人,最后经过那一条铺满青石的长长小道,前来看她。
三月的阳光,从枝杈的高处泻下来,打在他额前细碎柔软的头发上,和风拂过他羽织的袖口下摆,将空荡的袖口吹地鼓起来。市丸银站在十番队舍的瓦檐下,仰起头,在三月春光的最胜出,温婉地勾起嘴角,朝她绽放出最温暖的笑颜。
她听见他好似呢嘀一般清唤——
乱菊。
止不住感动的泪水,她随即落下泪来。
一场烟罗。
都只是一场逃脱不过的烟罗。
在目睹他的死亡后,消散成无妄的虚空。
日番谷死的时候,她就站在离他咫尺的距离之内。神枪刺穿了他的心脏,不差一丝一毫地就扎在了那个要害上。她看见他碧色的眸子慢慢失去神采,最后随着神枪的抽离,瞬间涣散。
剩下她撕心裂肺的哀号,回荡在冷冷的囚室之中。
银发男人走上前,捏过她瘦削的下巴,对上她的已然失去了焦距而呆滞的眼,笑起来。
——那么,我们开始做吧,乱菊。
最终,万劫不复。
『卷下』
①
窗外的雨下了一夜,滴答滴答,顺着倾斜的青灰瓦片,从屋檐滴落下来,落在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潮湿的水汽。他侧身和衣躺在床上,听任屋外的雨声扰乱了自己的思绪,一夜未睡。
彼岸时分。那如血的曼珠沙华开满了整个河岸。
他恍惚间听见了她的叫唤,像以往的每一次每一次一样,带着微微的撒娇的语气喊他,队长。队长,队长,队长……
他睁眼,碧色的眸子在黑暗之中闪现微弱的光。迅速坐起的身体碰翻了床头的烛盏,听见它掉落在地破裂开来的声音。伴随“咔啦”的摔裂的声响,屋外的雨敲打得更加密集,浩大的雨声蔓延过耳际。
松本。
他在黑暗的房间里抓紧被单的一角,蠕动嘴角,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喃喃着她的名字。
一年了。
距离上次的见面已有一年的时间。番队的公文早在前一天就批阅好了,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忙所以意外仁慈地放了队员们的假,其中包括到任一年的副队。结果一个转身,队员们便溜得不知去向,偌大的队舍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显得寂静又有些落寞。
从柜子里拿了伞,也不去理会昨晚辗转反侧后在队长羽织服上留下的褶皱,随意地拉了拉前襟的领口后就穿了鞋出门了。
顺着番舍门前的长长青石板路走过去,经过八番队,再走过六番队队舍,最后经过三番队院内的柿子树,走出不长的一段距离后,便是一片樱树林。不知是哪年哪月哪日的他们在那些盛放的樱树下嘻哈打闹,惬意赏樱。他依稀地记得她偷拿了自己锦盒中的糯米团子,佯装生气地要嗔怪她,结果却被她灌下一杯清酒,热辣辣的感觉在口腔中弥散,脸随即便红了大半。想起来,就禁不住想骂,却在抬眼四望的瞬间,哽住了,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去向谁说了。
四下里,樱花还未盛开,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延伸向灰蒙蒙飘散着雨丝的天空,残留着寒冬些微的阴冷。
他来到一颗樱树下面的坟冢前。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出现细小的脚步声。他回转过身,顺着伞下狭小的空间向外看过去,露琪亚右手撑了伞,左手提了一个小竹篮,站在他身后一步开外的距离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淅沥沥不断不断滴落的雨声。
露琪亚朝前几步,走到那白色石碑前,收了伞,蹲下身子。日番谷急忙走上前,将撑在手里的伞向露琪亚这边移过去一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把篮子里的一碟柿子饼,两只酒杯和一瓶清酒拿出来摆放在碑前,漫漫地向两只酒杯里倒满酒。
她站起身,向为自己撑伞的日番谷队长道了声谢,然后两人又沉默不语地望着石碑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中。
“其实,我多少是有些理解乱菊小姐的,在遭遇亚罗尼洛•艾鲁鲁耶利之后。”临到要走的时候,露琪亚突然开口说道,“市丸队长对于乱菊小姐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松本她啊……”想说的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日番谷皱了皱眉,接着叹过一口气,用上好似宽慰的语气说:“算了吧,总之他们两个最后能够在一起就好了。”说着向石碑上刻着的两个名字看去,“你看,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他说得很轻很轻,听出来,语气中夹杂了哀伤。
“……嗯。”同样看向那刻在碑石上的两人的名字,面色凝重透着悲伤。似乎是想要换换话题,舒缓一下此时凝重的气氛,露琪亚向日番谷队长问道:“那个,雏森副队怎么样了?”
“唔,现在已经苏醒过来了,正在恢复当中,目前情况良好,谢谢关心。”
她于是笑起来,朝日番谷队长叮嘱了几句保重的话之后撑开自己的伞向他告辞,率先离开了。日番谷看着露琪亚愈走愈远的身影,最后消散在白茫茫的雨雾里,转过身,朝着那白色的石碑叹口气。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她慵懒地叫着自己名字的样子,队长队长地呶呶不休地叫着。
心下不禁一阵凄楚。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吉良和七绪,都穿了黑色的和服,七绪手中提了竹篮。远远地见到他,向他点了点头,凄苦又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没有说话。吉良则毕恭毕敬地朝他鞠了一躬,手上提着的纸袋中隐隐看出是柿子饼,同样是略带忧伤的脸。
他目送他们向樱树林走去,直至视线中消失了他们的影,才回转过身,慢慢地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了番队。
春分之后的第七日,称作彼岸。
那血色的彼岸花开满了整个河川两岸。
②
月色浸染的檐下,银发男人拄剑倚靠在白色墙壁上,抬眼望向天空中那轮散发着乳白色清辉的月。收敛了白日里虚假的犹如面具一般的笑,露出温柔的眼神,嘴角弧度微微向下透出寂寞。他的表情是静止了的,在月色乳白色的照耀下周身被镀上一层薄薄的光辉。
记不清是第几次了,独自一个人在月色下思念某个人。狂风吹沙的呼呼声也听不见了,只有夜里一片清盈月色浸染下的安好静美。
他经常在这样的夜里想着那个彼时尚还是小女孩的她,想起她那个爱哭鬼常常在噩梦之后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时的表情,想起她吃柿子饼时候满足的表情,想起她被捉弄了后的委屈的表情……他想起这些的时候,眼神变得异常温柔和深邃,仿若坠入了一场深重的幻梦之中。
当最终回过神来,清醒地意识到现状的时候,只好长长地叹一口气,再望上一眼那轮悬挂在头顶的月。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想着她此刻会在做什么呢。
是呀是呀。乱菊呐,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喝酒赏月吗?和小鬼头的队长吵架吗?还是睡觉呢?有没有在想我呢?或者是已经忘记我了吗?
只有喑哑的月悬挂在头顶,回应着他的问话。
他于是从前襟的衣袋里掏出一条粉红色的披肩,望着它,又兀自出神。嘴角边微微扬起,露出狡黠的笑。
唔,是悄悄偷的吧,趁她不注意。
那一次在居酒屋门口看见坐在里面喝得大醉的她,脸颊上早已绯红一片,趴在桌子上蹭着桌面上的油渍就呼呼大睡,前襟的领口也大开着,露出诱人的乳沟,惹得酒馆里的男人们一片垂涎。
市丸银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喊着:“呀咧呀咧,真是没有办法呐。”一面走进酒馆里来,停在女人前面,用手推了推她的身体,试探性地喊了两声“乱菊”后,没有什么反映,只好背起她,在周围其他人的注视下走出了酒馆。
夜风吹拂着夹道上的两人,吹乱了女人橘色的长发。她的发梢略过他瘦削的棱角分明的脸庞,蹭得他的脸颊微微发痒,忍不住,轻唤了她的名字,“乱菊”。背上的女人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发出嘤嘤的梦呓一般的声响似乎是在回应他的叫唤,接着便又趴在他的肩头沉沉地睡了下去。
是这样近的距离呀。近到他听见趴在肩头上的她的有节奏的呼吸。近到能够闻到她呼出的气体中酒精的芳香。近到感受着她的身体的温度忽然觉得左胸膛下的那地方一片暖热。近到她的头发蹭着自己的脸然后连心也跟着痒酥酥的了。
他偏一点头用眼角余光望见在他肩头沉睡了的她美好的睡颜。月光如水,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四下里都寂静了,只有头顶的那轮明月听见了银发男人那一声清浅的叫唤。
乱菊。
恍惚间时光又回复到那一年久远的夏季里,他看见彼时的他们,都还是小孩子的他们。那个穿了淡黄色和服的女孩趴在他瘦削的肩头睡熟了,右手还死死地握住在灯市上拿到的纸风车,路边的蛐蛐们绵延着为他们弹奏了一路的夜曲,萤火虫的光辉亮成了一片,在眼睛里铺设成幢幢的绿色。
少年听见沉睡在自己肩头的女孩,那一声清浅的梦呓。
银,……
他把她带回了三番队的番舍里。腾出自己的床给她睡,怕她着凉又在平日盖的薄薄的被单上加盖了一条毯子,帮她平平整整地掖好被子。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折叠好了的粉色披巾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坏点子的恶作剧男生一样,咧开嘴角狡黠地笑起来,然后将那条粉色披巾藏在房间角落矮柜的抽屉里。最后向月光照耀下的她静美的睡颜望了一眼后,便倒在一旁的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醒来的时时候,因为宿醉的缘故,头疼得特别厉害,她于是皱了皱眉,随后伸展着四肢活动了一下身体,睁开眼,竟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松本当即吓了一跳从床上直窜下来,认真审视了一番房间里的物品,才发觉是市丸银的房间,而屋主人此刻却不知去了哪里。
松本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事,推断八成是自己在居酒屋喝醉了偶然被他遇见,于是背回了他的番舍吧。笑起来,心下想着结果市丸银那家伙又一次捡回了自己呀,不住地摇头。
桌子上留了早餐,她却没有动,给他留了张纸条表示感谢,用装满清水的水杯压住后便回了自己的番舍。
市丸银在回廊的尽头看着松本乱菊缓缓远去的背影,阳光略过他额前的细碎银发,略过他略微上扬的眉眼线条,略过他高挺的鼻梁骨,最后停留在他嘴边,划开一个无比灿烂的温暖笑颜。
——叮——
酒杯碰触的轻微声响。月色的映照下,她白皙的脸庞泛出了绯色的红晕,将空荡的酒杯注满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也不顾身旁七绪副队的劝阻,以一种决然的姿势仰头饮下去。却在低头的瞬间听见京乐的声音问道:“怎么,还在想他啊?!”
一瞬间被烈酒辣出了眼泪。
怎么,还在想他啊?
还在想他的啊!
那一年夏季,趴在他瘦削的肩膀上的女孩在萤火虫织就而成的一片绿色光辉中,轻轻蠕动着嘴角,在少年的耳际呢喃着吐出了那一句清浅的梦呓——
银,我好喜欢你。
③
“想什么?”穿了单衫的皓发少年打断了房顶上正在沉思的女人。
“嗯……?!”看清了是自家队长,“是,是在回忆。”
“唔。”
“我在想我以前在流魂街的时候参加的夏日祭,会场上可热闹啦,队长。章鱼烧,纸牌游戏,纸风车,捞金鱼什么的,我总是很笨的,每次都把纸网弄破,然后银就把他的金鱼送给我。说起来,这家伙小时候可是很温柔的啊……”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呢。
“松本……”想要说下去的话又不知该怎样说了。
“队长,你在流魂街的时候也应该参加过这样的庆典的吧?”
“啊……?!嗯,参加过,但是忘记了。”
“我和银有一年看见了很漂亮的烟火呐。”笑起来,又开始陷入了回忆,在他叛逃后的第一个夏季里。
夜间的风刮过她单薄的夏衫,空气中充斥了植物的辛香。在夏虫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夜里,少年听见她征询似的问话:“队长,明年夏季你陪我去流魂街参加庆典吧。”
“……”松本啊,你邀请的分明不是我啊!
阳光透过已经破烂不堪的窗户纸照射进小屋子里来,微小的尘埃在束状的阳光下上下浮动,泛起金色的光。
乱菊被屋外小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闹醒了,索性起了床,在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迷糊着眼看见市丸银站在门口像是刚从哪里回来的样子,一脸邪气地笑着。
是夏天刚过去了一半的时候,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早晨,市丸银站在门框处朝刚刚睡醒的自己说:“早上好呐,乱菊,今天是夏日祭哦。”
像极了小孩子期待某个节日的口吻,说什么嘛,明明就是小孩子嘛。
他们和临近的小孩们帮着大人们为了晚上的庆典忙里忙外,难得清闲的时候孩子们便凑在一起计划着晚上庆典上的活动,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开了,银站在一旁看着不说一句,只静静地笑。一天的工作下来后,便从大人们那里得到了一点回报,不算多,但依然让乱菊很开心。
掌灯了。
附近的小孩子们都穿戴整齐,吵嚷着赶去了会场。小屋子里剩下还穿着平常的衣服的乱菊和银,正打算走的时候,市丸银拿出两套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浴衣,抽出其中淡黄色的一套递给她,撞见了她疑问的目光,笑一下:“来,快点去换上它吧。”
乱菊换好出来的时候,市丸银也换上了一套素色的浴衣。男孩瘦削的身形隐在白色的浴服之下更显单薄。乱菊在一瞬间瞪圆了眼,从他额前细碎的银发,从脸上锐利的线条,从颀长的脖颈到穿了素色单衣的瘦削的臂膀,一切都好看极了。
等到他们顺着长长的石阶小道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烟火表演已经开始了。从远远的地方传来了烟火绽放的“轰轰”声,一下一下。
——轰——升上去,散开,红的变成绿的,最后落下来,飘散在空中。
紧接又一声——轰——。再升上去,散开,绿的变成蓝的。
听见人群欢呼的声音,一阵一阵像浪潮一样地扑打过来。
“啊,已经开始了啊……”女生有点懊恼地喊着。
“那么,我们得快一点了呀,乱菊。”语罢牵过她的手,快步地跑起来了。
手心叠着手心。
他领着她穿过欢乐沉迷的歌舞升平,穿过一片人声人海。人人笑容满面,挤得灯市一片辉煌交映。一路艰难的,一沉一浮的疾行。她一手放在胸前,像要按下一颗忐忑的心脏般微微蹙起了眉。然后又一片灯火,又一浪笙歌。市丸银的背影只能时隐时现的看见,那苍白的颈子犹如主茎颀长的矢车菊,没有回头和停留。只是一只有少年清俊骨骼的手,一分不松的攥牢了她的。
在那端的尽头是一片绚烂的花海。红的,绿的,蓝的,金色的,深紫的,轰轰然在头顶炸裂成一片。
美极了。
他们挤在热闹的人群里,眼睛里映射出璀璨的火光。声浪之下,她的手被他紧紧握住。而那个穿了素色和服,身影单薄的少年,那个她一直惦念着喜欢着的少年,就站在她的身边。她感到莫大的幸福,在一瞬,落下了琉璃色彩的眼泪。
那是她许多年过去之后依然不会淡忘的盛世烟火。
“想什么?”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唔,想小时候……”换上了平时的笑容,抬眼看向来人。
“小时候……?”似乎是有兴趣的样子。
“呐。蓝染队长,你说现在那里应该是夏季了吧。”
“嗯,是吧。”
“这样……”沉默下去。那么,乱菊你现在在干什么呐,夏天到了哟。
想什么呐?
想一场盛夏祭典,还有他(她)。
④
被屋外嘈嘈杂杂的声响打断,少年停止了批阅公文的动作,皱紧了眉,无奈地搁下笔,向房门那边走去。
正要拉开纸门,探出身去看一看究竟是哪个吵闹的家伙打扰了自己办公。不料,纸门却先行几秒被来人拉开了,伴随而来的恰是那个嘈杂的打断了自己办公的声音:“哟,东狮郎,好久不见。”少年一瞬无语,脸上立即换了动怒的表情,朝橘色头发的男人低吼一句:“是日番谷队长啊,你这个家伙!”
“啊那个黑崎大人不行的啊,日番谷队长在批阅公文不能够被打扰的,黑崎大人……”随后是跌跌撞撞跑来的副队长,见到自家队长后马上满脸歉意地躬下身子,忙不迭地说:“日番谷队长对不起,实在是抱歉打扰了你工作,可是这位黑崎先生拦也拦不住,吵着要见你,实在是抱歉……”
“好啦好啦,不怪你,你下去吧。”打断了还在小声道歉的副官,然后把她遣退了下去。
少年坐回办公桌前,继续批阅番队公文。黑崎一护也跟着进了屋内,不请自便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嘴里还不忘抱怨几句:“东狮郎怎么没人倒茶呐,你难道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要倒你自己倒啊,烦死了你,跟你说了要叫我日番谷队长。”皓发少年怒气冲冲地说。
“诶呀诶呀,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那个新来的副官也是你也是待人都这样冷淡,要是乱菊小姐在的话就好——”句尾的感叹词还没有说完就被坐在那边的少年一个冷冽的回应打断了:“喂——,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的?”少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凑紧的眉头更加拧得紧了。
没有料到日番谷的反应如此强烈,一护只好换了先前嬉闹的语气,变得稍稍的一本正经起来:“只是,只是来看看你的,看看你近来可好?”不用挑明也知道话里蕴含的意义。
日番谷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我还好,不用担心。”却撤换上了一副让人担心的悲伤表情,昭示了他的言不由衷。
“我们赶到的时候,乱菊小姐她……”一护看着眼前那个白发小鬼,也不顾他欲加阻止的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起来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乱菊小姐她啊……
住口。
乱菊小姐她啊……
不要说了。
乱菊小姐她……
请不要再说了。
……她已经死了。
不要……再……说了。
有什么在心里裂开了,“喇啦”一声裂成了无数碎片。
她已经死了。
黑崎一护他们一行赶到虚夜宫的时候,松本乱菊的灵压已经消失了。
没有人目睹过她的死亡,除了那个银色头发笑得诡异的男人以外。他在她用短刀刺向自己心脏的瞬间便知晓了这是一场既定的赌局,她注定会失败。他用手从她的后背刺穿了她的身体,破坏了她的内脏。刹那,鲜血乍起,他感受到暖热的血汨汨地从她的身体内流出,染红了白色的床单和被褥,也染红了他白色的虚夜服。
她的眼睛一瞬睁大,之后瞳孔慢慢地收缩。他看着怀抱中女人苍白的脸,看着她逐渐涣散开的眼神,忽然咧开嘴笑了。
再熟悉不过的面具一般的笑容后。残忍而无情。她最终绝望地闭上了眼。
曾经一度地以为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饥饿也好,寒冷也好,被人像芥草一样地对待也好,生活不再有希望也好,怎么样都好,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有活下去的力量,因为你是我的整个世界啊。
你不会知道的吧,在你离开之后的时日里我有多么想你。我想你想到白天出现幻觉,不断不断地听见你叫唤我的声音。我想你想到每天与酒为伍,借以麻醉自己的神经企图忘掉你。我想你想到我每夜的梦境里出现的都是你的影像,你少年时瘦削的身形,你穿队长服的背影,你三月阳光下温婉的笑颜。我想你想到每一句的梦呓叫喊的都是你的名字——银。
曾经一度地以为就算自己死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温婉的笑容依然朝我绽放,我的世界就不会倒。
可是现在,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疼那么疼。我的血快流尽了,我的灵力没有了,我快要死掉了。我抬头想看一看成为了我整个世界的你,我想你还在,我的世界还不会倒。可是为什么我的耳边轰然炸裂成一片,我看见你虚假的笑容一块一块像砖块一样卸下,我看见你整个身体被一块一块地卸下,轰地一声倒下了。
我快要死了。
你忽然咧开嘴笑了。
我的血快要流尽了。
你的手刺穿了我的身体,破坏了我的内脏。
我的世界倒塌了。
心没有了。
对不起,乱菊。
不要说了。
再见,乱菊。
不会再见了。
喜欢你,乱菊。
已经忘记了。
那么疼,那么疼,却不会再想你了。
她的身体在一瞬幻化成无数的无数的灵子,最终灰飞烟灭。
“对不起”橘色头发的男生忽然变得异常愧怍,他用带了颤音的声调开口道:“对不起,我没有早一点赶去救乱菊小姐。”
“……”少年沉默着没有做声。
“东狮郎,我……”
“——其实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毕竟你干掉了伊鲁森,我替松本也谢谢你。”接在后面的安慰的话,少年平静的表情似是安抚了他那颗愧疚难当的心。
临到快要走的时候,黑崎一护恍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把准备了很久才带来的一小袋物品交到日番谷面前。触碰到日番谷犹有疑问的目光,笑一下,“我从现世带来的手信,乱菊小姐一直很喜欢吃,以前常常吵着我帮忙带的。那么就麻烦日番谷队长带给她啦!”
“你不亲自去看看她?”叹了一口气,双手接过纸袋。
“唔,还是不用了吧,等下次盂兰盆祭的时候再去吧。”少年想了想,也不再勉强,或许他是没有勇气吧,毕竟他一直把松本的死归咎于自己没能及时赶到。
一护在市丸银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找到了乱菊小姐的粉色披巾和市丸银一直保存着的三番队队长服。他把它们交给日番谷的时候,只是不断地说着对不起的话。
少年看着那件粉色披巾一瞬间哑了口,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的副官就这样告别了他。他把它们接过来,掉转身一声不吭地走了。少年穿过十番队门前长长的青石板道,穿过静灵庭千篇一律的番舍建筑,穿过那一片记忆中开了满天满地的樱树林,最后找了其间一棵樱树的下面,将她的披巾和他的队长服一并埋葬,算是为他们筑的坟冢。
一年只去一次,在血色的曼珠沙华开满了整个河川两岸的彼岸时分。
少年推掉所有公务,右手撑了纸伞,趿一双木屐,在声势渐大的落雨声中,远远地,前来看她和他。
白色石碑上并排刻着他和她的名字。
市丸银和松本乱菊。
⑤
市丸银没有想到他会在虚夜宫里再次见到乱菊。
他再次见到她。在每日例行会议的时候,被两个破面带上来,身上受了重伤,脸色很苍白。那张他想念了无数个日子的脸庞,此刻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要喊她,像以往一样温柔地唤她的名字,叫唤一声,乱菊呀。他看见她的脸上和手臂上都受了伤,右手臂被刀刃划伤,裂开细长的口子,心里不禁一阵心疼。
“嗯……?”听见蓝染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好像是你熟人呐,银。”
这一次银发男人没有笑,他用异常郑重的声音回应道:“是呀,看起来真是有点麻烦了呢,乱菊她是我熟人呐,所以蓝染队长能否将她交给我呐?”
“嗯——”停顿了一下,细细地观察银发男人的神情,“还是关在囚室里好吧。”听出来了,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坚决口吻。
他于是没再做声,沉默地看着她被两个破面拖下去,心里抽抽地疼。
乱菊。
他把双手暗暗拽紧成拳头,太过用力的关系,清俊的骨节泛起白色。表面却维持平静的样子,换上平日里面具一般的虚假笑容,沉默不语地望着蓝染。
市丸银去看她。冷冷的囚室之中只有他和她。乱菊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于是走上前,用略有嗔怪的语气说:“乱菊呐,你为什么要来?明明身体都这么支撑不住,为什么要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是很困扰的呀!”句末的语调低沉下去,听出了有心疼的成分。
因为……
该怎么告诉你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连队中都没有告诉。该怎么告诉你一个人的烟火大会寂寞到自己都抑制不住要哭。该怎么告诉你夏天过去了,大批大批的萤火虫也都死掉了,我很难过。该么样告诉你在梦醒后的某个午夜会突然很想你。不是想要跑来追问你问什么要离开,不是要探究你叛逃的隐情,也不是为了任务来斩杀你。
只是,只是,突然很想你啊,银。
“因为……因为你在这里啊!”
一瞬间从胸腔涌起的暖流冲撞了皮肤与血液,流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夜里,他听见她喃喃的呓语一样,嘴角上扬,绽放出最温暖的笑颜,眼神中尽散温柔。
“我很想你,银。”
他笑起来。
“我也是啊,乱菊,”
他藏了她的灰猫,临走时叮嘱她安心养伤,他会想办法救她出去,让她不用担心。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多年前少年时候的样子,小心又小心地呵护着她的,让人安心的温婉语气。
说回蓝染第一次遇见乱菊的情景。
彼时市丸银还不是三番队队长,而是蓝染手下的副官。因为市丸银在少年时便丝毫不费力地干掉了自己的第三席,由此对这样一个隐藏了强大灵力的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所以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市丸银顽劣的品行可害苦了当初还在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的蓝染队长,他几乎是将五番队所有的番队队员从上到下地都戏弄了一番。
你听那些队员们谈起他的语气呐,他们说:“——唉,市丸副队长他呀……“全是无可奈何又惧怕的样子。
可是,惟独她不同。
已经是暮春的季节,樱花全部都随风凋落了,春光却依然娇好。
席官领了一队新晋的死神队员进来,说是需要队长和副队长级的进行指导和特训。市丸银的目光顺着排列好的死神新队员从左至右一个一个点过来,当他的目光扫过右边第三个橘色长发的女人时,蓝染注意到,他的目光有几秒的停滞,然后那张始终微笑着的脸却起了些微的变化,虽然是微小的,微小到似是可以忽略不计,但可以肯定地,他在那一刻,皱了皱眉。
蓝染顺着市丸银的目光看过去,呈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张女人的精致的脸孔,她有着姣好如瓷的肌理和颀长的身姿。她浅灰色的眸子里透出疏离的目光,看得出是历经了沧桑世事后的淡定隐忍。这就是蓝染初见乱菊的映象。
队员们中场休息的时候,此前一直站在一旁观看的市丸银迈开脚步,朝坐在练习场那一边的乱菊走去。
他停在她面前,似乎是在叫她。
她抬起头,依旧是疏离的眼神,只看着他,没有答语。
沉默了。
他最终颓然地走回来,尤其无奈的脸,这表情,蓝染是第一次看到。
“怎么,你熟人?”饶有兴味地问道。
“唔,我碰见熟人了呐,蓝染队长。”停了一下,又接了下文:“不过,她好像不认识我了呀。好像还在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当初的不告而别,乱菊呐!”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随即挎拉下来。
“还真是一个骄傲的人!”
“唔,是的呀,蓝染队长。”该怎么样来说,他眼中的乱菊从来就像是骄傲的公主一样啊。
是个骄傲的人,松本乱菊。
又及,是个对市丸银而言很特别的人。
分离数十年的命运,在这一刻再次相遇。
⑥
晚风吹拂过河堤,传来悉悉索索的青草摩擦的声音。河水在月色的照耀下泛起粼粼的波光,映照着她白皙如瓷的脸庞。四下里,听见虫鸣,循着夜风的痕迹蔓延,在耳边轻轻叫嚣。
她抱膝坐在河堤上繁茂的草丛中,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流,兀自发呆,没有察觉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哦呀,你果然在这里呀,乱菊。”抬眼看清楚来人,与平时不同的,市丸银穿了件素色的和服缓缓走来。逆光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出他的语气里有小小的欢愉。
“你怎么来了?”吃了不小的一惊。
“我想你会在这里。”好得意的语气,“怎么,和队长吵架了?还在生气呐?”
“唔,你怎么知道……?”忽然觉得在自己什么也瞒不过他。
他不言,只笑。
其实啊,是乱菊与日番谷队长吵架之后,日番谷队长后来找不到她了,所以只好急忙跑去向吉良求助,不想被恰巧经过的市丸银听到了前因后果。
“乱菊你呀,还真是爱生气呐,上次也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而在进入静灵庭一个月后才肯跟我说话。”略带委屈地说,“这次,那个白头小鬼可真是急了,哪里都找不到你。”
她一时没有答话,将下颔耷拉在膝盖骨上,眼睛望着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河流,神色迷离。他以为她还在为日番谷的事情而生气,于是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就那样安静地陪着她。
“银你呀,每次都能够找到我呢!”许久之后,听见她轻轻吐出这么一句。
他于是温婉地笑起来,像小时候一样,抬起右手抚过她的头。你还记得呀,乱菊。说不出来的欢喜。
四周都是墨色一般的黑暗,夜风吹过竹林的时候发出“哗啦哗啦”的叫声,像是有什么隐没在暗处作怪呢。说不定是怪兽,或者恶灵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会被吃掉的吧。兴许是平时听多了他恶作剧的鬼话,此时那些长得面目可憎的妖怪全都一股脑地出现在脑海中。
她右手抓紧了从灯市上得到的纸风车,蹲下身将头埋在臂弯里,越想越害怕。最后,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出了声,和服的下摆被蹭脏了一块也毫不在意。
之前把会场上大大小小的摊位都逛了一遍后,便和临近的孩子凑到了一起玩捉迷藏。因为怕被发现,乱菊用尽全身力气跑到了足够远的地方藏了起来。等先前的兴奋劲和得意的念头过了之后,才像省识了什么似地,猛然意识到周遭环境的陌生和可怕。
一片幽深阒静的竹林,窄小崎岖的小道不知通向黑暗那端的何处。
她于是害怕地把头埋在臂弯里,哭了起来。心里期待着那个找人的伙伴能够有足够的本事找到这里来,或者最后点人数的时候有哪个发现了她不在,能够找来。哪一个也好,就算是平时最讨厌的吉田家的那个孩子也好,只要能够找来,就好了。
神明大人,拜托了,拜托有人可以找到我呐,拜托了。她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
似乎是过了许久的样子,她在静寞幽深的竹林中等待来的结果,也只是偶尔的风刮过叶子响起的“哗哗”声,让她一点一点地感到了绝望。
我快要被怪兽吃掉了唔。
想到这里,像是突然触碰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用比先前要大好几倍的声音“呜呜”地哭了起来。
却在这时听见了木屐声。哒哒,哒哒的,由远及近地传来。她收敛住哭腔,怕真的招来什么可怕的东西,用上齿咬紧了下唇,竭力收紧了声势,小声抽噎着,身体不断地打着颤。
哒哒。哒哒。
近了。更近了。
妖怪要来了。
哒哒。
它要来吃我了。
哒——没有了声响,戛然停止掉的后文。
正感到奇怪,突然在远方不知名的黑暗中听到了人声,他喊——
乱菊。
温婉轻柔的声音。
她抬起头,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
幽暗的竹林深处。穿素色浴服的少年站立在那里,手里提了白色纸灯笼。瘦削的身形隐没在单衣里,戴了狐狸面具。影子在身后拖曳成长长一串,最终隐没在身后盛大的黑暗里。
他用右手缓缓摘下戴着的面具,白纸灯笼里散发的光芒一点一点照亮了少年的脸,是拥有温柔笑颜的清俊脸孔,在白纸灯笼的照耀下柔化了棱角,镀上了一层浅薄的光芒。
银。
少年慢慢走来,在身后洒下一串“哒哒”的脚步声。他右手拂过她的头,轻轻地拍了两下,笑着对她说:“我找到你了哦,乱菊。”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有残留的泪花闪烁。
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地,摊在她的面前。
“那么,回家吧。”依旧是温婉笑着的表情。
那么,回家吧。
银色头发的男人站起身,拉了拉和服下摆和前襟领口,随后转过身,向坐在地上的她伸出右手,掌心打开向上,温柔地对她说。
怔住了。
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最终,将自己的左手缓缓放在了他摊开的手心里,站起身,跟着他走了。
“乱菊呐”忽然狡黠地笑起来,“那次你对我说的话我可是一直都记得的哦!”
“诶——?“什么话呀。
他的笑容逐渐加深。
那个夏祭的晚上,女孩在回去的途中趴在少年肩上睡熟了。她在轰然绽放了漫天的绚烂烟火的梦境中,抓过身旁素色浴服的单薄少年的手,在浩大的声浪之下,小声地说出了对他的告白。
他抓紧了她的手,忽然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乱菊,我也好喜欢你。
-----------------TBC----------------
坐个板凳~
LZ继续加油哈 写的好棒哦!~这些好像都没有演吧? {:1_175:}泪奔,,,,, “不要,银。请不要,银!不——”他吻上她的唇,余下的话语被阻隔在口中,说不出来。他不顾她哀戚恳求的目光,吻得深长而悱恻,然后他开始退去她的衣服,露出她姣好如瓷的肌理。他扪上她的胸,用力揉搓,不断地亲吻,抚摸,退去他的裤子摸索着进入了她的身体。e6 M" ]0 \- F/ p) i
; {8 |+ Q$ L4 |" n8 W! I4 |身体里慢慢滑进异物,灼热而坚硬,他不断的用力的抽插让她非常非常疼。乱菊本还犹有反抗最终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落下泪来。
% _) ?' f3 o5 k& z: }6 A/ A# n+ A4 RX/ c, D$ ~
市丸银在情欲的盛大包裹中咧开嘴角欢愉地笑起来。那笑容里有狰狞,让乱菊感觉陌生得可怕。他再次缓缓进入她,身体灼热而剧烈地颤动,对身下的她一字一顿地说——
8 {! D" @9 H7 B9 N; w, P1 o8 }4 w+ j1 X: }/ u% a( c
所以说,叫你要乖嘛。
- v: h7 Z' M) V( e& K6 u) ` 不觉得有点那个吗? 本帖最后由 念一瞬 于 2010-8-22 14:31 编辑
⑦
“蓝染大人!”应声走进来一个破面,见到蓝染的时候立即行了下跪礼。
“伊鲁森,你来啦。”泛起意味不明的笑,“那个死神怎么样了?”
“报告蓝染大人,她还在昏迷,腹部受了很严重的伤,意识不清,一直在喊着谁的名字。”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之后按照我说的计划行动,记住,要摧毁她,彻底地从内心开始摧毁她,她可是个骄傲的人呐。”
那个被叫做伊鲁森的破面于是退了下去。
神枪岀鞘的瞬间,鲜血乍起,右肩被人从后面砍来,“咔嚓”一声,听见锁骨裂成两半的响声,身体像早已失去了痛觉似的,竟然感受不到痛。市丸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用左手去摸右肩负伤的那个位置,摸到一股暖热的血液。急忙回转过身,看见蓝染正站在他的身后,得意地笑着。刚才还站在自己正前方的蓝染却一下出现在了身后,凭他多年跟随的经验他知道那个站在正前方的蓝染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只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施展了镜花水月?在自己还未察觉的情况之下?
银发男人露出凄凉的一笑,我竟然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呐,他心里想到。
“怎么,下不了手,终于要跟我决裂了么?还是其实你早就有这样的预谋呢,银?”
“诶呀,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蓝染队长你呀,确实是下不了手的哦,毕竟是我熟人嘛。”笑起来,语气里满是戏谑,却暗暗地在衣袖里握紧了剑,做好要拼杀的准备。
“那么,我替你来动手怎么样……?”句尾的语气还未完全落定就先动作了,刺中女人的腹部,随即鲜血从伤口出蔓延而出,将周边的黑色布料浸染成暗红色,女人痛苦地呻吟了两声。
蓝染却皱紧了眉。
瞄准的是心脏不是腹部,明显被人挡下了。市丸银左手握住刀身,利刃划破掌心,滴下血来。他喘了喘气,额头有细微的汗珠渗出,打量了一下她腹部不断冒血的伤口,用上轻微柔软的语气对坐在地上虚弱到昏迷的女人说:“对不起啊,乱菊,又让你受伤了,真是对不起。”
随后扭转过头,目光直视着站在不远处的蓝染,明显动怒的表情,“你要干什么呐,蓝染队长?!”说话的同时,用衣袖做掩饰猝然地向他射出神枪。却不料眼前的人毫不躲闪,任凭市丸银的刀直直地砍来。
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神枪刺穿了他的身体,看见他的身体哗啦一声裂成无数碎片。
只是幻象。
同时胸口被人从后面捅穿,只看见满世界的血,弥漫了整个视网膜,没有痛感。轰然地倒在地上,看见那个人高高在上地站在他眼前,得意地笑。
他转动眼珠对上她的位置,看见半步距离处的她昏迷痛苦的表情,眼神忽然变得忧伤又心疼了起来,“对不起呐,乱菊,在最后都没有为你做点什么。对不起,乱……菊……”虚弱下去的话语在瞬间分崩离析连同他的身体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市丸银死了。
他死了。
露琪亚对日番谷队长说:“其实,我多少是有些理解乱菊小姐的,在遭遇亚罗尼洛•艾鲁鲁耶利之后。”
彼时他没有吭声,只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不想,只是不想再去设想她当初历经的种种绝望和残忍。
蓝染那个混蛋……
亚罗尼洛•艾鲁鲁耶利,第九十刃。她一度以为是再次重逢了的海燕大人。
伊鲁森•范达希尔,冷面无情的破面。她一度以为是再次重逢了的市丸银。
“其实,我多少是有些理解乱菊小姐的。”她悲哀地说道。
她沉陷在回忆中,逃离不出昔日的阴影,被绝望地掐紧了脖子,在最后时刻才下定决心手刃海燕大人。
她何尝逃离过往日的阴影,挣脱不掉的终归是紧揣在怀里的可怜记忆,走不出命运的烟罗,在绝望的最后时刻刺进市丸银的胸膛。
很重要的人。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一度以为会是整个世界的人,却要在绝望中逼迫着直到最后的一刻才举刀刺向他。
“市丸队长对于乱菊小姐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你说呢……?!
Ilusion•Fantasía。伊鲁森•范达斯特。
幻境。
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幻境。杜撰出来的人,杜撰出来的桥段,杜撰出来的残忍和决绝。镜花水月,终归成一场烟罗,归于虚无。
市丸银是假的,露琪亚是假的,七绪是假的,雏森桃是假的,日番谷队长也是假的。
都只是一场幻梦罢了。
她一度活在这样虚假的幻境中,从未自知。
最终,身心摧毁。
松本乱菊死了。
她死了。
她看着身旁的人熟睡的面容,忽然莫名地哭了。只有在这种时候,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能够从他那张静止的安详的脸中看到少年时期的影子,看到那个有着温婉笑容的少年的影子,不是邪魅的假笑,不是残忍的血色眸子,不是冷冽的威胁语气,不是这样肮脏的身体和灵魂。
从枕着的被单下拿出短刀,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最终下定决心,狠狠地用尽了全身力气地朝他的心脏刺去。
却在一瞬,怔住了。
那个原本应该跳动着一颗心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它在那里为空。
随后,被人从身后刺穿了胸膛,毁坏了内脏。心抽抽地疼,它在滴血呐。
我的世界倒塌了。
银,你的心没有了。
我要死了……
『后记』
于是终于是写完了这样一篇同人呐,不知道大家看到最后的时候有没有一种悲痛到欲罢不能的感觉。总之,当我写到最后那句“我要死了……”的时候真的狠狠地难过了一把呀。
这个文最初的设定就是想要塑造出一个伪市丸银来,然后以各种极端残忍的手法慢慢从身到心地慢慢摧毁掉乱菊,而乱菊亦是一直活在幻境之中不能解脱直至到最后都以为自己砍杀的是自己一度深爱着的市丸银,最后死掉。这样说来,松本乱菊在文中是个相当悲情的人了,实在是被虐得惨不忍睹,在这里我要对大家说声对不起了,实在是对不起。其实我自己也是相当喜欢菊姐的人,喜欢她的骄傲,喜欢她的担当和隐忍,喜欢她对银始终始终不渝的爱,所以这样到头来就更加不能原谅因自己的笔而加诸在乱菊身上的所有不幸了,我真的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呀。我想市丸银也铁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吧!(笑)
这文在始发的前言里就一直叫嚣着说是拿来崩坏的,天知道自己怎么抽了要写虐了并且还有H了,听着像是戏谑调侃的意味,却是自己一直以来就打算好的早有预谋的行动了。
因为长久以来自己的文风就趋于一层不变的文艺风让自己一直觉得自己的写文水平没有什么提高而苦恼不已,所以这一次写文的原动力是想要借以这篇文写出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文风的作品,所以选择了卷上的黑暗向的路线来走,当作是一种历练和尝试。
个人觉得卷上的黑暗气氛自己写的还是感觉不错的,毕竟也是第一次尝试写,也有尽量地压了前先的文艺风转而用比较平白和直截的文笔来写了,包括那个伪市丸银的塑造,都算是让自己称心的了。但也有在吧里看到有评价说我的H和虐还明显地不成熟,当时有被小小地打击了一下。(笑)
至于卷下的文风,因为剧情的转变,大多是回忆和真市丸银的事情,自然要换成暖向清新的风格了,这也是自己一直都擅长的文风。所以在卷上写得异常艰难的我,卷下的叙写却没有耗费我怎样多的精力,完全是带了轻松的心情来写的唔。
这也是阿粽说的,双挂唔。
而在文章的内容和深度上,也算是有仔细研究和下了一番功夫的,我初衷想要写的这篇烟罗就是希望能够在以往的文的基础上再挖掘一些深刻的东西,能够成为有真正内涵的文章,犹如饱满的果实一样,譬如活在幻境中不自知的乱菊,譬如在雏森桃与日番谷中间的选择,譬如不渝的爱和最终的恨,手刃爱人的残忍,银甘心的付出,还有涉及到的H……(这个就没有必要说了吧),我不知道这样的一片文章,虽然在构思它的时候有明确地往深处往内里挖掘的意识,但当它真正写成成为完整的文时,它是否达到了我当初的期待呢?我想要你们来告诉我。
有很多人都跟我说他们很喜欢《流离》,自己也曾以《流离》为自己银菊的最高作了,一直一直都没有能够超越它。但我想,这篇,或许在某些方面有超越了《流离》的吧。我希望,它能够超越《流离》,即使这篇不行,即使现在不行,总希望会有那么一天有那篇文可以超越它唔。
说到松本乱菊,自己从一开始就想尽办法来刻画一个骄傲的乱菊,包括在之后的文中也都塑造。我所喜欢的乱菊,我心里所想的乱菊就应该是这样骄傲的呐,她是我一直都欢喜着看到的样子,所以我把她刻画出来。
而市丸银的塑造,当然这里说的是真市丸银,相信看了通篇的文之后大家也可以分出谁是真伪了吧。市丸银的塑造是我一直以来都习惯且擅长刻画的温柔男人,似乎从这点范畴来看自己是没有任何突破的了,我这个人呐,就是擅长和喜欢描写温吞的男生和别扭的小鬼头呐。所以,即使是卷下或者上篇回忆里的市丸银写得再温柔再美好,似乎自己也没有多么满意的了(审美疲劳么……?)。而相对于伪市丸银的描写,自己却要欣赏很多,毕竟是有突破嘛。虽然我确实还是很喜欢温吞温吞的市丸银呐,但这里只是从人物塑造和描写的方面来说。
说到剧情和文章结构。烟罗的剧情算是比较丰满和跌宕的了,比起上篇《流离》的剧情要出彩很多,个人认为。《流离》还是没有脱离爱情的范畴,都是些浪漫悲情的桥段,一直也都是在意料之中的嘛。可是《烟罗》不同,它有虚有实,有真有假,有关乎死亡和虚无的思考,这也是我定名为《烟罗》的原因,烟罗即意虚无。
而结构,其实是受了《寒蝉》的启发,在卷上将全部人都杀死(几乎),营造一种黑暗绝望的气氛,而后在卷下的叙述中又慢慢将谜底揭晓,最终托出伪市丸银和镜花水月的真相。
你们看到结局的时候是不是有恍然一惊的感觉呢?
这样的想法是在看完《寒蝉》及《寒蝉•解》之后迅速萌发的,感谢《寒蝉》孕育了这篇文。
喜欢的章节其实还是卷下关于夏天回忆的那几张,我果然是个喜欢夏天喜欢到偏执的家伙啊!萤火虫,夏日祭,花火大会,盛夏竹林,浴衣和纸风车……怎么说来,都是美好到不行的事物。所以卷下的②,③,⑥是自己最喜欢的章节了,我是超级爱少年时期的市丸银穿浴衣的样子的啊啊啊TAT。
下面不得不提提H了唔(够了……你还有脸说喂!!!)当你们知道了其实跟乱菊做的并非市丸银而只是一个伪市丸银,你们一定在心里将我骂了千万遍吧,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希望这样,我也是不希望这样的。当时在写前面的时候,特别是写到H的时候,然后想到“那个根本就不是市丸银啊,他是伪的伪的干嘛便宜他啊银子会剁了我的一定会剁了我的”的时候就会没有勇气写下去了,最终在一边骂自己一边写的情况下才勉强写下去了。
我认为H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说这话就真的是大事了啊……),有时候两个人的身体就算再进,即使是合为一体,但如果没有爱了,如果那个灵魂不在了,那也不能怎么样,其实也就是毫无意义了,大家真的不要太过在意的唔。虽然说这话,像是在为自己开脱罪名什么的,但毕竟是剧情的需要,加之我对于H的理解,所以坚持把文写了下来并且勇于写到了最后揭示了真相,大概缘于自己的某些观念吧。
其实真的有想过要弃的,真的……
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是自己做得还不够的,有些地方是自己要改正的或者还需要加倍努力的。我从来不惮认清自己的不足,映像深刻的批评的话也是有过的,被人说“这样的文看了开头就不想再往下看”也是有过的,难受什么的都是有的,但最终平静下来的时候,回头想想那些人的话,却出乎意料地会得到很多的收获,说起来,现在的自己如果真的成长到让别人认为强大的地步,我想,是要感谢他们的。
当然也有些鼓励的话,并且总是鼓励多于打击的嘛,遇见了很多很多喜欢我的文的亲们,他们就一直一直鼓励我支持我,让我得以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像一直追这文的阿亚和凌波同学嘛,像阿粽呐,还有其他留言了的或者仅仅只是看了文的亲们都要感谢你们,感谢感谢感谢……
再提一提好友幽若,其中的五张配图是她帮忙做的,一直做到今天凌晨两点半才总算帮我赶制出来了,我当时真是超级超级感动的啊啊……TAT要谢谢她,真的要谢谢她,那些图我都很喜欢唔。
那么,亲爱的,谢谢你深夜帮我赶图呐。你放心你的生日我一定给你一篇你满意的银土,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去的话一定会算话的,所以亲爱的,你等着唔。
谢谢,谢谢你们。
因为你们,我才得以走到这一步。
我会继续努力的唔。(鞠躬)
(PS:鬼知道为什么每次开长篇后就一定要好死不死地追加什么后记呐……我就是一话痨唔!!!)
(PS再PS:其实本来打算这之后再附上一篇喜剧短篇的说,连名字和情节都想好了,但是看这种状况好像是没有时间了呐,那么,就取消吧,反正也是随文附赠借以抚慰大家的嘛,没有什么看头啦。如果明年我高考完后还能记得构思的情节的话,那我一定补赠你们,一定!跪……)
于是,这样。 哇塞!!!有才~~~{:1_165:} 回复 2# sjn小葛
拿沙发当板凳坐?奢侈孩子....... 银子啊。。。。{:1_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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