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苍穹(浦夜,终于完结了,泪……)
本帖最后由 himolly 于 2012-5-18 22:21 编辑PART 1。四枫院紫
时间是永久的,而生命是有限,有凉薄的背影苍凉地映在苍穹之中,那是你的背影么?
四枫院紫抬头看天上隐约的浮云,而后低头抱紧了手中的两个孩子。偌大的空地,孤零零的两座坟墓,一座写着“挚友浦原夫妇”,另一座则是自己的夫君长眠的地方。
四枫院家向来特立独行,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总是笑得一脸温婉的四枫院前家主的妻子,四枫院代家主会在家族的反对声中,坚持将浦原家族这个下级贵族的家主夫妇和四枫院家主葬在一起,还是一个这么远离四枫院祖坟的地方。他们不解,却无法争过一个一向温婉却在丈夫去世后显得坚毅而有主见的女子。
他们看着那个女子的细碎步子和挺拔的背影,疑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子的背影是如此地坚毅地屹立在四枫院家。他们不记得,以前的四枫院紫只是低着头,踩着小小的碎步跟在当家的身后,偶尔出声也不过是一声:“是!”细细的,弱弱的,只有当家才能听到。
但是四枫院紫记得,记得深刻,那时候的她,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跟在丈夫的身后,心中是满满的喜悦和幸福,偶尔丈夫的回头或者余光中的怜惜都让她羞得把头埋得更地,然后心中涌起的是欢喜,是满足。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这样下去,也一直以为父母对自己以贤妻良母来要求是一种福份,后来她才知道所谓的以为不过是笑话,命运之前的一场笑话——包括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也许也只是笑话一场罢了。
“什么事?”她冷冷扫一眼尾随而来的四枫院家的守卫。“虚,大虚来袭。”
“这还用我下指示么?杀——无赦,明白么?”
四枫院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肃杀地下令剥夺生命,她想,她终于明白,在尸魂界贵族唯一应该做的准备是战斗的准备,是随时随地待命的准备。
战斗到最后一秒,才是尸魂界贵族的生存指南吧!因为有着比别人更高的灵力,因为身为贵族,所以肩上的担子自然也会比别人重,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她轻声地叹气,“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们,照顾好他们。”
然后,她瞬步而去。
似乎只有这样无休止地战斗才能暂时忘记一些事情,战斗以外的事情,比起这样明刀明枪的战斗,勾心斗角才更让人倍觉疲倦而无奈。即使是接管了这么久,她还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偌大的四枫院家,偌大一个尸魂界,在战事不断的时候,仍然会有这么多手段心眼,把这些用在战场不是更好么?
她和丈夫一样不明白,四枫院即使是在战场上也是光明正大的,不管输还是赢,都是磊落的,输得光明,赢得磊落,才是四枫院。他们都不明白,同样是贵族,甚至是同样冠上四枫院的姓氏,争与不争有什么区别?
停下脚步,她抬头看庞大的虚,轻轻笑:“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敌人,不过如此。”手起刀落,利落干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她收刀,不去看目瞪口呆的虚,踏着大步离开。
之后的事情,她相信跟随丈夫和自己良久的下属自然会办得妥当。
干净利落光明,这才是四枫院家战斗的唯一准则吧?她抬头,习惯性地仰望天空,不自觉地再次回想起自己一直很想淡忘的往事。
回想起来,那是多么平凡而无奇的清晨。和浦原夫人一同抱着出生不久的婴孩谈论着孩子,看两个老友拼酒,连天气都是那么安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的晴天,太阳缓缓升起。
在日光刺破苍穹的时候,夜一骤然大哭起来,喜助似乎是受到夜一的感染,竟也低声地呜咽起来。
孩子的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放下酒杯,换上便于战斗的衣服。临走时,四枫院当家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浦原当家招着手,笑着对妻子说:“记得要做我的饭哟!”
她隐隐觉得不安,和浦原夫人一起低下头看忽然安静下来的两个步调一致的孩子,不宁的心绪写在脸上。
传来噩耗的时候,原本就孱弱的浦原夫人在看到丈夫的遗体的时候,一瞬坍塌的心理防线和产后愈加虚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紫看着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欲坠地重重坐在椅子上,手一撒,在众人的惊呼中,紫急忙接住浦原喜助。
紫定了定神,嘱咐下人请四番队过来,然后开始安排丧仪,指挥若定,从那一刻起,她是四枫院紫,四枫院暂代当家,代表四枫院,肩上担起抚养两家遗孤的重任——浦原夫人不治,身亡,自此,浦原家开始败落。
四枫院代理当家的第一个议题是关于前当家的墓址,四枫院家族第一次这么齐心地反对家主的提案。
“我反对,”一个老者端坐着,不紧不慢的话语不卑不亢地反对,“四枫院家已经很出格了,如果这次再这样,其它的贵族怎么看?我们怎么立足?”
“是,槿大人说得是。”“怎么可以在当家的墓地问题上有这么出格的决定呢?”
……
喧嚣的会场是一致的否决,四枫院紫站直了腰,眼神凌厉:“你们应该清楚,我只是在宣布一个决定,并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
“我知道,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当家的决定,即使只是代理当家。但是,我们还是要说明我们的态度。四枫院家的名誉不只是当家的,也是我们的。”四枫院槿在沉默中开口。
“一个墓地就能关系到四枫院家的名誉?”四枫院紫笑,嘲讽而尖刻,
“笑话!只要是贵族的决定,只要够强,所有人对不管怎么不合理的决定的评价都只是风格二字而已,何况和自己的朋友葬在一起,我不觉得是怎么不合理的事情,也许其它的贵族还会觉得四枫院是个情义之家。”
四枫院槿一时没有话语,他明白紫所说的是事实,自然事情大半会是这样发展,风格——他苦笑,也清楚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也罢,四枫院的权力之争,看来她是绰绰有余,自己又何苦卷入。
“既然当家的说得在理,我也就不反对了。”
“槿大人不反对,我们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这样做毕竟不太好吧?”
……
解决了虚,回到家里,她久久地站在丈夫的灵牌前,回忆起那些往事,轻轻叹气,折回房间,看两个依旧睡得沉静的孩子:“呐,你们要记住,只有变强,变得很强,比你们的父亲还强,才能在战场上生存到最后一秒。”
她想起那个晚上,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灵堂,抱着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不哭也不闹,只是扯了扯她的衣袖,一左一右,好像是要安慰自己,她低头看他们安静的瞳仁清浅澄澈地看着自己,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溃决。
她转身,出了房间,继续处理家族的事务。那些事务繁琐而忙碌,以至有一天她看到夜一的瞬步,喜助的力量,她惊讶得难以置信——他们,在以超出自己预想的速度和天赋在变强,甚至超出他们当时的父亲。
她欣慰,却也隐隐担心,秀美的眉浅浅地蹙起,究竟,他们变强,是福是祸?可以地不去约束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养成这般懒散自由的个性,是对是错?
她再次站在了丈夫的坟前,凝视丈夫的名字,抬头,浮云一大片一大片接连不断,安静得可以听到缓缓拂动浮云的风声。她伫立着,凝视辽阔的苍穹,长长地叹气。
第一次见到朽木白哉的时候,是四枫院紫的一次例行拜访,看规行矩步的白哉,她照例夸赞了几句“有乃父之风”匆匆离去。
她听到,自己遗落了一路叹息。
贵族的孩子,终究也是孩子,孩子,不是天生的贵族。
穿过中庭,她低低浅浅地扬眉:“夜一,喜助,下来,不要逼我动手。”
转眼,从中庭的大树蹿下两个小小的身影,灵动鲜活如记忆中的两个当家。
紫轻笑,管它是福是祸,四枫院夜一,浦原喜助,只要是四枫院夜一,浦原喜助就好了,加上什么前缀后缀又有什么区别呢?
“呐,以后要是碰到一个叫朽木白哉的,要好好照顾他哟——对,就是你们想的那种‘照顾’!”紫笑了,朽木白哉也不过是个孩子,孩子就应该有孩子的天地。
转眼,浮云苍狗,时间飞速地流逝,从第一次的决议在反对中坚持到现在,四枫院紫的一言九鼎,她只觉得疲倦。
这日,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她站在偌大的四枫院家的庭院,听墙外孩子的嬉闹,耳边掠过的风声,抬头,碧蓝的苍穹广阔无垠,如宝石一般蓝得动人心魄。
流魂的逝去是新的转生,是新的开始,而死神呢,战死的死神呢?
“紫,你知道么?死神一旦战死就会化成无数的灵子,填充尸魂界,很有趣吧?”“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了,那我的灵子一定朝着天空而去,这样才能看见你还有夜一……”
呐,你看见了么?我们的孩子,那么出色,那么自由,几乎就是你的翻版呢!她仰望中庭仅见的四方窄小的天空,微笑,四枫院家的墙,困不住猫儿的。
转身,她看到一头浅浅金发的男孩,他凝视着紫,鞠了个90度的躬:“这么多年,承蒙照顾,伯母,我已经考上真央了,今天就搬出去。”
是么?他们成长到如此境地了么?她微合眼,“夜一,知道么?”
“我知道,因为,我也要去真央,”夜一从树上跃下,咧开亮白的牙,没有不舍没有留恋,只是笑,“既然,他要走,留也没用。”
“这样,那,”四枫院紫顿了一下,看浦原喜助,专注而认真,目光缓缓移至四枫院夜一的身上,“你们,要记住,四枫院的大门不是为谁都敞开的,却也不只为四枫院家敞开。”
浦原喜助直起身子,再度鞠躬,依旧是没有认真的90度:“真的,非常感谢。”然后,转身离去。
“夜一,你跟我来。”四枫院紫带着夜一走进四枫院家的一个小小里间,她指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檀木箱子:“打开。”
开了箱子,居然是一套贵气逼人不能直视的华服,“夜一,这件衣服,我帮你保管了很久了,等你从真央毕业,穿上它接任。还记得四枫院家的家训么?”
“随心随性,勿枉勿纵。”夜一随口念道,并不是因为它是家训所以牢记,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就记住了。
“很好,”四枫院紫转头看门外,门外日光朗朗,“夜一,你的父亲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那么他的灵子会奔向天空,也许,仰望天空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影子……你,和他,好像……”
太深明女儿的秉性——这秉性,有遗传也有紫自己私心对夜一的放纵,所以,在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出逃的消息传到时候,她只是抬眼看了下墨蓝的苍穹,“真是个适合运动的凉爽天气。”
然而其他的贵族却没有这么镇定,四大贵族的名誉,原本以为四枫院会有一场针锋相对乃至元气大伤的争斗,然而四枫院紫和四枫院槿在这个问题上却难得的一致,在他们的坚持下,四枫院当家仍然由四枫院紫暂代,等四枫院夜一回来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会议草草结束,转眼,会议室空旷了下来,四枫院紫垂下眼眸,站起,走到唯一仍然坐在位置上的槿身边,鞠躬:“谢谢您,舅父。”
“夜一会是和她父亲一样出色的当家,”槿苍老的脸上表情淡漠,“我不过是为自己的家族打算,和你,还有我姐姐无关。还有,在四枫院家,我是你丈夫的伯父,也是你的伯父。”
“我知道,”紫平静地回答,夕阳的斜晖从窗口照射而入,晕在她身上,反而看不清表情,“但是,还是非常感谢。”
紫抬头看窗口四方的天空,想起那个浦原喜助告别的下午,自己的目光穿过夜一,遥望高远的苍穹。浮云流动,依稀是他的笑意,和夜一的表情交相成辉。
夜一,喜助,难得自由,你们想怎样做就去做吧,只是,有机会的话让我看看尸魂界最佳搭档的实力……
————第一章完,然后是无良的TBC————
[ 本帖最后由 安·宁 于 2007-6-1 08:49 编辑 ]
看到安宁贴文立刻冲进来,先占了沙发再看文,幸福~~~ 嘻嘻,谢谢小R的强力支持呀~~~
然而,有人知道为虾米某安找不到编辑的地方么??? 嘻嘻,人家偶是大R的说,小R另有其人哟
安宁到控制面版里去换一下论坛风格吧,死神风格不能编辑,黑色炫风风格就可以了 那么,我也来支持一下哈~
支持原创 于是,谢谢大R哟~~原来是这样的呀,太久米过来了……汗……
谢谢风的支持~~
于是,咱争取下个星期续~~ HOHO~~大R好阿~~
偶也是一看到是安宁的文就理科就冲进来了呢~~
恩恩~~真是不错的说~~
期待继续哦~:) 小R,原来这个是小R 啊……
于是,更新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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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浦原喜助·流年不过朝暮
浦原喜助其实对自己的姓氏一直很漠然,四枫院家的人只叫自己“喜助”或者“喜助少爷”,浦原这个姓氏究竟代表什么,他不知道也不觉得有必要知道。
直到考上真央灵学院的时候,他看着分外显眼并排着的“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轻轻闭眼,想起幼时曾经认识的一些孩子,每每很认真地问:“喜助?那就是四枫院喜助了啊?”“不,我是浦原喜助。”“好奇怪啊!”“就是呀!”
然后,是得知自己和夜一不同的姓氏时候的区别对待。一开始,他没有在意,后来,他渐渐觉得奇怪,再后来在下人的私语中他慢慢明白。
真正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姓氏大概是就是幼年那个时候下人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吧?尸魂界终究只是一个登记森严的社会——尤其是瀞灵庭,即使是在以家风豪放闻名的四枫院家中,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
放榜的那天,他决定离开四枫院家——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也许那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的一个决定。
开学前夕,浦原喜助向当时的代当家夜一的母亲告别,然后转身离去,踏出那深墙高院时,身后传来厚重的木板喑哑地合上的声音,钝钝的沉沉的,一如他的思绪,茫然间,浦原喜助再次站在破落已久的浦原家,他长久地伫立在门口,长长的影子斜斜地映在他来时的路上,有暧昧不明的阴影。
微抬起头,残阳如血,无尽的苍穹被染红了半边,辉煌散尽。
他莫名地轻声叹气,然后旋开脚步,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走下去,想起四枫院代家主说的话,“四枫院的大门不是为谁都敞开的,却也不只为四枫院家敞开”,轻笑,只是,可惜,虽然四枫院家不只为四枫院敞开却也不是永远可以包容下一些人的——比如,他,浦原喜助。
说出这样的言语需要勇气和魄力,而在那种地方生存,需要忍耐,需要一个被认可的身份。浦原这个姓氏,如今是如今朝的夕阳一般已然没落,四枫院的高墙深院终究不是他的栖息之所。
那日,浦原喜助坐在流魂街的街头,看缀满星星的苍穹,彻夜未眠。
开学的那天清早,他低着头缓缓走在校园的路上,下意识地抬头,却只看到碧蓝的苍穹和无尽的浮云。
陡然回头,只看见青梅竹马的女子窈窕的背影。
殊途陌路。
新生入学仪式,他在熙攘的学生中抬起头,凝视那个贵族女子,他抿了抿嘴唇,看她作为新生代表坐在台上等着报告。
他忽然想起自家的断瓦残垣,想四枫院家的高楼大院,想四枫院下人的窃窃私语,轻轻地低低地叹气。世事人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专注地看着浮云,蓝天高远清澈,是不是,云端之上,就可以不用考虑很多事情,在意很多事情?
背后有人猛击了一下浦原喜助的肩,他没有转头:“夜一さん,还没等到做报告就跑下来是很失礼的哟!”
他注意到女子的手似乎在自己的称呼脱口之时僵了一下,然后毫不在意地挥开:“不用在意的啦,四枫院,夜一,只要有四枫院在,不管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喜助,四枫院夜一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她的声音由轻声上扬渐渐转为认真,他转身,迎上她认真的眸子,轻拍她的肩头,如此自然而亲昵:“我知道呢,夜一さん~”分明应显疏离的敬称反倒像是特殊的昵称。
她微微笑,抬头仰望天空,苍空碧蓝动人:“喜助,这么漂亮的天空却是由无数的灵子组成,真是没有想到呢!”浦原喜助随之仰望青空,只是沉默。
“母亲说过,我的父亲常说自己的灵子会在战死之后奔向天空,如果仰望天空的话也许会看到他的影子。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那么相似,那么,你的父亲……那,我们呢?如果是我们呢?”
他依旧沉默,专注地看着浮云。在夜一转身的时候,他的话语零星寥落地散落,他知道那个女子必然是毫不费力地拼凑起所有的词语贯穿成句:“我想,是的,我们,也会,然而,如果,活着,不是更好么?”
浦原喜助看见四枫院夜一微笑,甩头,利落的短发划过一个洒脱的弧度,优雅地迈步上台开始她的陈词。
在陈词开始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笑了,那般特殊而有趣的陈词一直记得深刻。
“……身为一个死神,战死沙场,其实很可耻,留下妻儿挚友,更是可耻……”他扫一眼台上,山本总队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志波当家和身边的长子一脸的深以为然,四枫院代当家照例没有出席,朽木当家依旧毫无表情,倒是身边俊秀的少年微微蹙了下眉。
“……可是,我的父亲,那般可耻,还无耻地留下了他的灵子会在苍穹之上看着我们之类的话语,”夜一顿了一下,停下略显哽咽的演讲,“做死神,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所以,我们,只能变强,努力地变强。”
演讲结束的时候,几度笑场的学生此刻不由肃然,不由自主地站起,鼓掌。浦原喜助礼节性地鼓掌,带着微笑。他看见大声叫好的志波一家,如释重负的山本总队长,还有第一次流露出些微惊异表情的朽木当家,以及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在他眼中除了抓鬼一无是处的夜一的朽木白哉。
“喜助,我们一起变强。”他认着她的唇形,微笑——潜意识里面有什么在松动,然后他在如雷的掌声中点头:“说好了,夜一さん。”
他们一起入学,一起建立秘密基地,一起成为学校最出色的搭档,一起毕业,一起成为死神,是那么顺理成章而又理所当然,为对方两肋插刀是义不容辞不加思索,一直延续下来几乎就成了习惯,似乎什么都未曾变化,除了他已经不住在四枫院家,已经远离那个抚养自己多年的深宅大院。
然而,浦原喜助在接过毕业证的那一刻,惊觉沧海桑田,岁月如梭,不由怀念童年时那两个一起笑闹不知世事的小小影子。这种怀念在毕业不久之后的四枫院当家接任仪式上愈发深切。
然而,这种怀念在第二天看到她照例出现在秘密基地拼酒练习时倏然无影。在他练成卍解的时候却重又浮现。
在秘密基地修行的时候,自己的斩魄刀幻化出了绝代风华的女子,那个女子眉目艳丽如花,眼神冰冷如刀,言辞锋利:“你确定,你的内心足够强大?你确信,你对一切都有把握?”
浦原喜助轻巧一笑:“作为我内心的一部分,你不是应该更了解么?”红姬看着他,神情复杂:“那么,你内心的欲望足够强大么?强大得驾驭得了我?”
浦原喜助抬眼看颜色渐变的天边:“时间不多了,红姬。”
当他满身风尘满脸疲倦地走出秘密基地的时候,他听到大虚来袭的消息,来不及思索什么,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飞速奔向战场。
战场上的夜一步伐灵巧地躲过虚的攻击,从容地轻巧地与他招呼:“哟,喜助。”浦原喜助向前一步,红霞之盾恰好笼住了二人,挡住攻击:“夜一,我练成卍解了。”沧桑而喜悦的口吻,脱口而出的是许久没有叫过的不加敬称的夜一。
夜一转身,瞬步而出,发起新一轮的攻击,浦原喜助赶上,挥刀,在虚倒下的时候,他听见夜一说“恭喜”,她的神情甚至比她自己当时练成卍解还要欣喜。
浦原喜助有些恍惚,红姬被收服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语久久回荡在脑海:“能被你这样的人收服是很有趣的事情,然而,你却是个可怜的人,没有欲望的人,是最悲凉的。”
你错了,红姬,他微微笑了起来,没有欲望的人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变强,甚至动用了试验阶段的物品,他抬起头,辽远苍茫的天空中浅薄的浮云零散清浅如手心的纹路。
战斗结束的时候,他看有条不紊地处理善后事项的夜一,想说句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究竟什么时候,那个曾经一起笑一起闹的幼小丫头已经独当一面?
时光的洪流之中,谁的表情开始模糊不清?
在那之后,他们继续搭档并肩而战,浦原喜助那时的念头也不过就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淡忘了。凭着契合的默契和不可否认的实力,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了尸魂界最佳搭档。之后,浦原喜助陷入了狂热的发明,专心窝在十二番队的实验室,疏离了战场,疏远了唯一的战友——也是唯一的,亲友。
那天,夜一找到他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近大半年都窝在实验室。夜一看着眼前胡子拉杂的男子,仿佛想要从那眉眼探知什么,终究还是闭上了眼:“走吧!”略去前因后果,她只是讲述一个决定。
浦原喜助在见到她时的轻佻如昔的笑容在听到话语的时候顷刻模糊起来,片刻,他轻声说:“呐,走了,夜一さん~”该来的终究要来,他攥着崩玉,想。
崩玉的产生是总结违禁物品的时候一时大意,错误的数据带来了超乎想象的物质,而浦原喜助明显对自己的新奇事物的那股强烈热情估计不足。不眠不休了将近一个月,他看着手中实验阶段的崩玉,如梦初醒,强大得超乎控制的物质,他在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狂热将会带来多大的风波,任何的发明都是一把双刃剑,更何况是这样强大的物质?
他做好了准备,成为罪人也好,玉石俱焚也罢,崩玉是不能开启封印的危险的潘多拉的盒子,可是却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夜一向前跨了一步,仰头对他说:“我不问你为什么,你也不用给我理由。”
他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连理由也不曾问的夜一,四枫院夜一,那个高傲的公主就这样抛下了一切,这个,就是夜一,就是他唯一的亲友,可以互相托付生命托付后背的,亲友。
然而,到了现世的时候,浦原喜助还是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对面的女子支着下巴,听完所有的事,然后咧开洁白的牙:“就知道你有麻烦了,喜助。”
那笑容是如记忆中的苍穹一般的高远清澈。他想起在四枫院接任仪式上,他仰头看高台上的四枫院夜一踏着庄重的步子缓步慢行,低声嘀咕了句:“这丫头……”定定地看她那一身华服,微微侧过头,看他们的秘密基地,却只看见连绵的浮云和无尽的苍穹,那是适于谁翱翔的天地?随心如他?随行如她?或者谁也不是?
那时,他抬眼,她敛眉,目光交错处,是一片连绵不断的浮云,刹那风起。
在那时,时光的洪流中,谁的脸庞开始模糊不清?
很多年以后,他们的故事足够成为传奇让后辈憧憬而向往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商人,她不过是一只游走尘世的自由黑猫,唯一的交集不过是黑猫偶尔出现在商店里面他欣喜若狂地高举起黑猫,大声喊着,“举高高”,然后黑猫一脸不耐,偶尔他脸上会多几道血痕,浅浅地有趣。
在他们出逃许久的一个夜晚,那只黑猫照例在夜间悄悄离开,他站在商店的门口,看黑猫离去的身影,抬头看墨蓝的天,有风吹过,“起风了”,他压了下帽子,拄着红姬,神情模糊。
他忽然想起从未见过的父母,猛然间,怀念铺天盖地,“死去的亲友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耳边忽然有话语浮现,恍如昨日,“毕竟,活着比较好吧”,自言自语间,浦原喜助想起自己在真央开学仪式上说的话语,“我想,是的,我们,也会,然而,如果,活着,不是更好么?”,零星寥落清晰,宛如昨昔,那时,自己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记不得了,然而所有的事情却是如此清晰地映在脑海,连离开四枫院家都像是不久才刚刚发生的一般,他想起至今笑容依然如苍穹一般高远清澈,如幼年一般张扬美丽的青梅竹马,想起至今依然并肩而行以后仍会并肩而战的唯一亲友,想起他们曾经的笑闹和战斗,浦原喜助不由微笑,笑容温润,即使曾经如何,谁也没有背弃一起变强的诺言,没有背弃唯一的亲友,他们,依旧是对方世界上唯一的亲友,最好的搭档,不曾改变。
时间,有时不过是一个轮回,终归会使一些东西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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