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菊]式微
本帖最后由 himolly 于 2012-5-18 20:33 编辑第一次写bleach,请多指教~
式微
松本躺在十番队执务室的沙发上。
执务室的天花板是很无趣的东西,尤其在以严肃著称的日番谷队长的十番队里。
百无聊赖地翻个白眼。
如果她是队长……那么就要装上很漂亮的宫灯!要有淡竹骨架,福岛产的和纸,图案要是清清浅浅的水墨菊。而且要点上艾蒿味道的香!
嘻嘻,已经可以想像出队长的抽筋表情和怒吼声了——“松本!你当这里是你的卧室吗??!!”
她噗哧一笑,伸出手去梳理鬓角散落的头发。
或者把天花板改成十二瓣玻璃天顶也不错……那样的话躺在这里就能看到苍穹。
明净纯澈的蓝。
然而当下脑海中浮现的景象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灰蓝色天空。
捻着发丝的手僵了一僵。
是的,灰蓝色天空,在至高之处冷漠地俯视着龟裂的土地破败的房屋枯朽的树木,和侧卧着的饥饿的自己。
非常饥饿,连眼皮都不敢乱眨,害怕白白失掉力气。
视界里的所有景物都在无限远处凝缩成一个小点。
接下来,一双鞋子把那个小点挡去。他的影子边缘恰好停留在两眼中间的鼻梁处。
于是左眼盛满天光,右眼沉没在凉薄灰影里。
奇怪的笑容,奇怪的名字。还有变得饱实的胃。
“就叫我银好了。”
哎哎,又来了。真是熟极而流的情节。
懒得动弹,继续躺着,放任回忆在不大的执务室内无声奔腾。
后来呢?
一间破屋,她住里间,他住外间,一个月中发生的对话不超过五句。
无所事事的晴朗白天,在附近山涧边的草地上躺下,舒展四肢,凉意徐徐渗入肌肤。
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想,像失了魂魄的人偶。
没有人会寻来这里,没有人会对她说“可以回去了”。
将近日暮时,爬起来沿来时的路往回走。
安静地吃掉食物,安静地趴在窗口出神。他是不可碰触的谜,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如何挣钱又为什么养她,都是藏在诡谲笑容里的秘密。而她知道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所以只是冷静观望。有时夜里失眠,看到外间有昏黄光线钻过门缝,在壁上投射出明灭的圆斑,也从未有过去看看他在干什么的念头。
松本翻个身换成更舒服的姿势。眼角瞥到桌上摞得有半人高的文件,罪恶感也不过维持了半秒钟。
等一下又要被训斥了呀。小男孩模样的队长肯定会第六百二十九次窝火地揽下她的工作,顺带向老天抱怨“我怎么会强运到有你这样懒的副队”……
其实就算是最最勤奋的人,像她那样过个几十年“不劳而获”的生活,也会沦落到被骂为懒人的境地吧。
悠闲的生活,悠闲得她都受不了了。
不喜欢不用付出代价的获得。不喜欢不知晓价值的所在。
于是某一天她终于决定离开。
她是什么?暗中培植的工具?像宠物金鱼一样的存在?或者对他而言,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隐形人?这不是毫无可能,几十年来他从未唤过她的名,是不是认定她只是某个空泛的对象,已经丧失了确认自我的资格?
没有目标没有原则没有重量的生命。空虚和不自知向她咧开长满利齿的嘴,她被囚在逼仄的阴影之中,锁住牢笼的是熟悉的诡谲笑容。
……还想那些事情做什么?
是不是最近喝得太多,所以才总是想起那个背影?
从来都是,不打招呼就走呢……
天气阴冷时,只好到有炉火的外间去,坐在火焰边上痴望影子张牙舞爪。他在忙他自己的事,亦不言语。
有时就会那样迷迷糊糊地重又睡去,蓦然醒来后,房间里只剩她一人,窗外地面的积雪上有新鲜的脚印。稍稍有些失落,却也无所谓悲伤。她向来是豁达的人,自以为不会像普通小女孩那样敏感易愁。
松本苦笑一下,阖上眼,陷入浅眠。
在梦中她又看见临行的自己。找了一个布包,装了足够吃三天的食物。环顾房间,本来她就身无一物,现在也带不走什么。
原打算不留痕迹地消失,出门时却不幸正巧和他撞见。
——要走吗?
她沉默。
——哎哎,真是突然呢。也没有决定去哪里吧。
确实没有目的地。仅仅是希望摆脱这样的生活。
——不过呀,有一样东西一直没给你看过呢……这样走了是不是太遗憾了?
他们去了湖边的沙洲。
松本看到的是巨大的、赤红的落日。
此前她从未留心过落日的景象,也不知道他竟然是有闲情观赏落日的人。
这高傲而神圣的天体。什么都拒绝不了它的暴烈的光,激切的热度,改变不了它在空中恒定的轨道。它操纵季节轮转,控制风云往来。它可以慈悲地使麦种发芽,也可以凶残地烧沸一整个夏天。它是情绪,是力量,是寓意隐晦的神迹。
在那一刻,她看见硕大的日轮以某种带着威严的速度优雅地沉入湖水之中。天际被灼烧成玫瑰紫和金橙色,织锦一般绚丽。晚霞是恭顺的女人,双颊绯红,只在远处目送恋人,徘徊不去。水波绵延千里,湖面上红光闪烁,像是下过一场乱红花雨。浮萍借着那一层金光,在他们脚下散作漫天星辰。
连风都凝神屏息,虔诚地观摩如此盛大的仪式。更无半点鸟声。四周一切都是静谧的,呼吸因而清晰可闻,场面也越发肃穆壮观。黄昏气象,美得慑人心魄。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诗:“斜晖脉脉水悠悠”。
下一句是,“肠断白蘋洲”。
……郑重而无声的告别,原来也能让人断肠吗?
等到回过神来,太阳已经没入湖水,只有晚霞还滞留彼方,犹无去意。
——走得很坚决呢。
说的是谁?她还是落日?
——不过总会回来的。
明天清晨朝阳确实会从东方喷薄而出,继续这无尽的轮回。但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吧。
这才发现答案给得很犹豫。
真的毫无留恋吗?灰蓝天空下的相遇、伸过来拿着食物的手、半夜里摇曳不定的烛光、大雪初霁后地面上轻浅的足迹。还有此时此刻,落日余晖之中真切的存在感。真的毫无留恋吗?
——我要去真央,再见啦。
其实先离开的人是他……
松本在梦中发出一声轻喃。
其实当时他的猝然远去,留给她无数疑问,至今仍是未解。
那个时候为什么救她?每天都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如何挣钱又为什么养她?现在又是去了哪里,要做什么,为何要选择这条路?
还有。她是什么?暗中培植的工具?像宠物金鱼一样的存在?或者对他而言,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隐形人?这不是毫无可能,几十年来他从未唤过她的名,是不是认定她只是某个空泛的对象,已经丧失了确认自我的资格?
不光是这些,就连许多和她自身相关的事情,现在想来也说不出什么道理。
好比自己后来进真央灵术学院的理由,眼下也记不太清了。
是因为发觉,对于有灵力的自己而言,只有好好利用这仅有的优势才算得上是成就自己的价值吗?
……总之,不管是什么理由,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早在她入学之前就已毕业,进了五番队,所以她进真央肯定和他无关。
和他无关,和他无关,和他无关……她不断念着这四个字,好像那是一句至关重要的咒语。
呵呵,是用来催眠自己的咒语吧?
本来不就是这样吗,既然他可以表现出一副与她素昧平生的模样,那么她也能够不动声色称他为市丸副队长。他若是决定抛弃过往种种,那么她也没有必要耽溺于回忆不可自拔。
她向来是豁达的人,不会像普通小女孩那样敏感易愁。
然而还是说出了“请住手,不然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敌人”这样的话。
闻言后他的笑脸有片刻的凝固,然后又是背过身去,渐行渐远。
真是讽刺呐,一周内这段情节居然还发生了两次。后一次是在双殛之丘上,反膜将他笼罩之前,他挣脱手腕上的束缚,对她说对不起、说永别。依旧只肯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
……啊对了,那时他好像……叫过她的名字?
“松本!!”
就这样被充满怒火的吼声惊醒了。
十番队队长恶狠狠地踏进执务室。“你果然又在偷懒啊!”
被指责的那人还是一副没有醒透的样子。
“竟然……完全没有动过……”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仍有半人高的文件,这回连吼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怎么会强运到有你这样懒的副队……”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书桌前的座位上,抽了一份开始披阅。
“队长你刚刚又去五番队帮忙了?”她眨着无辜的眼睛,“啊呀队长真是太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你还这样……我刚在三番队啦,吉良那边也缺人手……”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忍不住观察一下对方的神色。“呃……哈哈,吉良托我告诉你,桧佐木告诉他说更木说京乐说他那边有上好的梨花酒……”
“哇,既然队长都这么赞成,那我就去找人喝酒咯!”只见十番队副队长眼神闪亮地向执务室门口冲去。日番谷脑门上又爆出青筋:“谁准你去了!给我回来工作,松本!”
这时有人在门外报告,“日番谷队长,松本副队长,我是十番队第十七席……”
只可惜刚说到一半就被桧佐木修兵醉醺醺的喊声打断:“松本小姐!不来喝酒吗?梨·花·酒呀!八番队队长室!晚来了就没得喝啦……”
执务室内外都是热闹非凡。日番谷露出“真是乱七八糟”的表情呼出一口气,又埋首文件堆中。松本不由得笑了起来,趁队长不注意,一溜烟蹿到过道上,往八番队的方向奔去。
这么多不同的称谓,“松本”、“松本副队长”、“松本小姐”。
还有唯一的一句,“对不起,乱菊。”
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叫过吧。
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就释然了。
她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低低地说:“走得这么突然,真是笨蛋……”
不过,反正他也说过,“总是会回来的”。
那么——
“式微式微,胡不归”。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银?
~END~
注:式微是天将暮(日落?)的意思。
那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呢,银?”真是太萌太萌了~
叫着乱菊的人只有银子啊,总是会回来的……为虾米银菊总是这样无尽的等待?有点心伤,也有点落寞,毕竟只是等待,守着一丝的希望等待……
胡不归啊,胡不归? 楼主第一次来,就发原创~支持~
撒花~那么我就坐下来看看~:) 式微,待归.
冲着这个名儿,先支持一个,再看. 淡淡的忧愁,温暖的回忆,还有无尽的等待.... 胡不归......越是平静越引起无尽忧思.....
对不起,乱菊.
楼主写的好棒啊 支持银子!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楼主要好好发挥自己的长处,不断更新阿. 淡淡的忧愁,温暖的回忆,还有无尽的等待.... 最远的守侯,最近的了解 真的好怕看到他们的结局 望安好 申请转去百度市丸银吧。支持大人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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